虽然早已清楚是刺史府的官员布下的局，然而听到事实真相时，李素心中仍冒出一怒火。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一条命啊，正值芳华的子，因为这个针对他的谋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心，到底有多脏？

“赵家的闺被糟蹋，也是那个冯司马的？”李素沉着脸问道。

钱夫子笑道：“那胖子胖得跟猪一样，说话过年就能宰了，哪有力气这事儿？是冯司马遣了别的，他叫那穿上骑营的服色，酒肆故意装作喝多的样子，大声嚷嚷自己是城外骑营的骑曹，然后装醉晃晃悠悠到了赵家门前，故意一脚把门踹坏，闹出了大动静，这才堂而皇之室糟蹋了赵家闺，闺的爹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被他打昏过去，糟蹋之后，那走得无影无踪，闺的爹娘急忙去报官，冯司马遣过来看了看，单独跟那闺在房里待了一阵，不知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官府的走后，闺的爹娘进房一看，发现闺已上吊了……”

随着钱夫子的述说，整件事的脉络渐渐清晰，这桩藏在暗角落里的谋终于水落石出。

李素沉吟片刻，又问道：“曹刺史在这件事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钱夫子很简洁地道：“事都是下面的谋划的，可是曹刺史若不点，这件事做不了。”

李素面无表地点。

很怪，知道所有真相后，刚刚愤怒的绪竟然渐渐平复，此刻心中无悲无喜，感觉心态像只风筝般飞向天际，用一种超脱世外的目光冷静地看待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这只是一件不平事。它掺杂在世间所有的不平事里面一点都不显眼，可它发生在李素的眼皮子底下，李素不想为这件事徒劳愤怒，他只想站在最冷静最客观的立场上铲掉不平，还世间一个天理公道，不仅仅为了针对自己的谋。也为了那个素不相识却无故惨死的姑娘。

目光沉地盯着钱夫子，李素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的问题。

“钱夫子，今天有问有答说得如此痛快，你不怕事后刺史府官员找你麻烦？”

钱夫子明显闪过一丝惧意，最后还是咬咬牙，道：“小虽然是个屠户，可眼睛却雪亮得紧，官爷您迟早将取曹刺史而代之，小跟着您走。总归不会错的。”

李素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你凭什么知道我能将曹刺史取而代之？”

钱夫子咧嘴笑道：“很明显么，官爷您是长安来的，是皇帝陛下的近臣，陛下肯定天天请您喝酒吃咧，而曹刺史怕是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论亲疏的话，皇帝陛下肯定偏向您啊。所以您不会倒，曹刺史却危险了……”

李素面容浮起几分古怪：“你就是靠这个来断定我能取曹刺史而代之？”

“是。”

李素揉了揉鼻子。慢吞吞地道：“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之所以来西州当官，是因为我在长安大大得罪了皇帝陛下，被皇帝陛下贬到这个荒蛮之地来眼不见为净，你觉得在陛下心里，我与曹刺史孰亲孰疏？”

钱夫子脸颊狠狠抽搐几下：“官爷……您莫闹！”

李素很严肃地摇：“我没闹。”

钱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李素的表。发现李素严肃，不像开玩笑后，钱夫子惊恐地睁大了眼，垂下来的右手蠢蠢欲动，时而化拳。时而化掌，招式变幻莫测……

李素看懂了他的招式，他想抽自己的嘴。

李素哈哈大笑，使劲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借你吉言，没有皇帝陛下撑腰，我也能靠自己在西州挣得一块立足之地，有我在，保你命无忧。”

钱夫子急忙躬身道谢。

“你的消息很有用，说好了给你三十两，我绝不食言，王桩，给我取三十两银饼过来。”李素扬声道。

帅帐帘子掀开，王桩魁梧的身影遮住门外的光线，令帅帐内徒然一暗。

三十两银饼塞进钱夫子手里，钱夫子千恩万谢地躬身退出了帅帐。

没过多久，帅帐的帘子又被掀开，钱夫子那张市侩讨好的脸又出现在李素面前。

李素道：“你回来做什么？难道银饼分量不足？”

钱夫子将手里捧着的银饼塞回王桩手里，哈着腰陪笑道：“小刚刚想了想，决定不要银饼了……”

李素笑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能为官爷做事，是小的福分，小希望以后能够一直为官爷做事，小盘算了一下，这个，比三十两银饼重要。”

李素呆怔片刻，随即明白了钱夫子的意思。

这是想求前程啊，外表粗鄙的屠户，倒也不傻，他很清楚一份敞亮的前程与三十两银饼相比孰轻孰重。难的倒是他这份决心，一个市井小民，能慷慨舍弃已然揣进怀里的利益，转而求取一份虚幻不见光影的前程，仅只这份魄力，这份眼力，已然很了不起了。

“我刚才说过，我得罪过皇帝陛下，以后可能被陛下越贬越远，官越当越小，你觉得跟着我有前途吗？”李素好笑地看着他。

钱夫子犹豫了一下，使劲一咬牙：“有没有前途，也算小赌一把了，官爷莫怪小说话实在，后若无前程，小大不了卷铺盖回来继续当屠户罢了。”

李素笑得很开心，他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他喜欢跟这种打道，好话坏话敞开了说，不必费猜疑，想要什么直接说，贪欲也好，野心也好，从暗的角落里拎出来，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再暗的盘算都变得光明正大，成了一桩公平的买卖，双方你我愿，彼此都不累。

再望向钱夫子时，李素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欣赏。

没错，就是欣赏，他发现这个屠户很不错，市井里的屠户不少，有魄力做出如此决断的屠户可难得一见。

欣赏归欣赏，李素还是淡淡地道：“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投奔我？”

钱夫子很恭谨，垂躬身道：“是。”

李素笑道：“不能说你投奔我我就必须得收了你吧？我的手下，可从来不养废物。”

钱夫子仍保持垂躬身的姿势，面不改色道：“小虽只是个屠户，可在西州城里大小还有几分薄面，无论刺史府官员还是城里的百姓，皆了如指掌，官爷想知道什么，小知无不言，官爷想做什么不便为之事，小亦可为官爷分忧，官爷欲经略西州，小这种卑贱却有用的，官爷却是少不了的。”

李素盯着钱夫子，久久不语。

钱夫子垂着一动不动，静静等待李素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李素忽然展颜一笑：“这块银饼，我收回去了。”

钱夫子楞了一下，接着大喜过望，郑重朝李素双膝跪地，伏拜道：“小愿为官爷鞍前马后效力！”

***

真相浮出水面，李素顿时有了把握，他感到这件事正朝有利的方向慢慢扭转，之前的被动，或许很快会化为主动。

“可是……李别驾，咱们手里没证据，知道真相也没用啊……”蒋权满脸苦色，显然真相并未给他带来太大的喜悦。

“谁说没用？冤有债有主，谁都跑不了。”李素笑眯眯地道。

“没证据如何申冤？”

李素怪地看着他：“为何一定要有证据？他们污蔑咱们的时候拿出证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