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武闻言奇道，

“朱兄以后乃是皇帝，乃是这天下的共主，如何还会怕了那些朝臣么？”

朱厚照叹道，

“几位先生乃是德高望重之，便是我父皇在世都要恭敬相对，我怎得不敬他们！”

卫武听了哈哈一笑，指了他道，

“看来你这皇帝陛下果然是做的窝囊，还不如我这混混体面，竟怕几个白胡子的老子！”

朱厚照听了终是忍不住咧了嘴，抬手就是一拳，

“休要胡说！”

卫武应拳闷哼了一声，捂着伤，朱厚照奇道，

“你如今怎得这般弱了，连我一拳都挨不了了！”

卫武对他怒道，

“你晓得个，前抓犯挨了一刀！”

说罢将衣服解了，把手臂上的伤露给他，朱厚照一见惊道，

“何处犯如此凶猛，竟将你给伤了！”

卫武哼了一声大咧咧坐到榻上道，

“我这还算得好的，不过后背与手臂上挨了一下，还有当场便死了呢！”

朱厚照忙追问道，

“是何处来的江洋大盗竟连锦衣卫都拿他不住？”

“是寿……”

卫武刚吐了两个字，却是突然想起那两位乃是面前这位的大小舅爷，谁知晓这外甥是不是向着老舅的，自己若是脱讲了出来，说不得便要惹上祸事！

当下一摆手道，

“锦衣卫办案有规矩，不能随意吐露案的！”

朱厚照也是个老实孩子，听他这般一说，也不好为难朋友，竟是哦了一声当真不问了，只实在好奇这是如何受的伤，想了想道，

“你也不同我讲抓得甚么，怎么抓得你同我讲讲是能成的吧？”

他这话都说成这样儿了，卫武自然再不好装样，当下应道，

“这自然是能讲的！”

这厢想了想挑挑捡捡，从那满院子里的尸体讲起，卫武自小生在街面上，各色等见得多了，这嘴皮子也是十分溜的，于是将那些死尸死状如何凄惨描述一遍，又讲那曾六如何悍勇，自己又如何巧施计谋，令得那小子在床上耗尽了体力，再不费吹灰之气抓着的事儿先讲了讲。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朱厚照听了便揶揄他道，

“若论武功身手你自然是低手，可若是使招儿动坏水儿，你必是高手的！”

卫武哼道，

“胡说！我这是能谋能战，前对付曾六是懒得出手，后在那宅子里我可是大发神威……”

朱厚照忙追问细节，卫武却是摸着肚子道，

“朱兄，好生没有诚意，叫了我来这处说话，却是连饭都不曾给一，让兄弟我如何有力气再讲？”

朱厚照闻言才恍然忙冲外道，

“来，预备菜饭来！”

即是他开了，外那里有不速速奉上之理，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七八样的素菜，虽说是素菜也是做得十分美，又上了两碗晶莹油亮的白米饭，卫武看了看一桌子色香味儿俱全的美味，咽了一唾沫道，

“我前值了一一夜的班，就啃了两个饼子，这肚子里的馋虫可委屈坏了！”

朱厚照应道，

“如今这守丧的时节，不能吃饮酒便只得素菜了！”

卫武道，

“自然应当守制的！”

卫武乃是当真饿了，见了饭菜也是不客气，持了筷子埋就吃，朱厚照这些子以来被众不是捧着就是着，见了他都是下跪行礼，又或是低哭泣，却是再未有似这般将他当做平常朋友一般，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吃喝了。

这厢瞧着心下甚是欣慰，仿佛又回到了在书院进学的时光。照见卫武吃的欢畅，朱厚照虽说是用过晚膳了，却也忍不往取了另一碗过来，陪着用了一碗饭，只卫武一碗不够，又要了两碗饭，连吃了三碗才算是填饱了肚子。

用完饭让将碗盘撤去，卫武这才吃着这宫里顶顶好的雨前龙井，同朱厚照讲了后宅子里那两场激战，

“……那姓魏的便是一个银样蜡枪，被我一袋子面就给收拾了，当时就被一兄弟拿刀指着，躺在地上扮死狗，拿到诏狱里由我们指挥大亲自招待……”

“……那几个全数受过训练的死士，下手极狠，手里还有新式的佛朗机手铳，幸得我眼神儿利，早瞄见他们腰间有古怪，没有一个冲上去……”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了一遍，旁若是听了，定会觉这一战打的是惨烈无比，只我们未来的皇帝陛下，这心从来异于常，听得这般打打杀杀之事，却是羡慕嫉妒之极，不由叹道，

“做锦衣卫……我瞧着倒比做皇帝好！”

一句话说的卫武一茶在了大红万字不到的榻垫之上，

“你小子好好的皇帝不做，偏想要做我们这等厮杀汉，一个不小心小命儿都要给送掉的，你莫不是傻了？”

朱厚照闻言又叹气道，

“都当做皇帝好，却不知这做皇帝的难处，我父皇做了十八载的皇帝，无一不勤政，无一不辛苦，如今不过三十有六便驾鹤西归……一想到这偌大的江山要让我一来扛，我便想立时挖个，土遁而去，再不见这一朝臣！”

卫武听了却是嗤之以鼻，

“这世上做甚么不难，做皇帝有难处，做乞丐便没有难处了？你总归长到十五才失怙，似我还未记事亲老子便不在了，我老娘带着我在京师里讨生活，那时她老家眼还未瞎，给做绣活为生，只孤儿寡母都可欺负，明明五个钱的帕子，只给两个钱，但有异议立时就当着面将东西甩到脸上，我那时年纪小，见我娘被欺负扑上去就是一，咬在那大腿之上……”

说起年幼时的往事，卫武语气也渐渐苦涩起来，

“……你当我是天生的混混么，这不也是被的……若不是我同街面上那帮混成了一伙，闯出了些名堂，我们母子俩不也是照样让欺压？后再大些我娘的眼便渐渐不成了，便是我一扛了养家的担子……到后来遇上了三小姐，如今也不是照样搏命想拼个出身……”

说着一指手臂上的伤，

“你当做锦衣卫好，那只是外瞧着威风，你瞧瞧我背上的伤和手臂上的伤，幸得我躲得快，若是这刀多进两分，左手便废了……若我当真废了手，锦衣卫做不成了，三小姐必也是娶不了的，还有我那瞎眼老娘又靠得谁去？”

这伤心事儿最怕的便是比较，自家觉着惨时便同更惨的比一比，待得发觉旁比自己还惨时，这心里便要舒服多了，更况且朱厚照如今的境地乃是多少梦寐以求都求不来了，慢说是死一个老子，便是死十个八个，一百个老子，能换来他如今的地位，只怕多少打都要来争的！

朱厚照听了果然好受了些，叹一气道，

“你的身世确是坎坷，即是锦衣卫如此凶险，倒不如我给你银子，你去做个大富商，做了商那低买高卖的生意，大把的银子赚着，即能侍奉老娘，又不必拼命岂不是很好？”

卫武听了哑然失笑，

“若是当真有你说的这般容易倒好了，旁的且不必说，只韩三小姐乃官家的小姐，你当她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