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沈锦檀吃了一惊，如果这些心存歹意，只怕上清观今有难。

“闹什么呢！”

一名 公子哥纵马过来，他满大汗，神色惊惶，先把护卫喝退，然後对沈锦檀道：“这位仙子，我们有受了伤，还请仙子帮忙，找个乾净的地方。”说着拿出一隻钱袋，里面沉甸甸的竟然都是金铢。

“敝观狭小，容纳不了这许 多马。”沈锦檀推辞不受，“况且我等道门与世无争，诸位若是与斗殴，还请速速离开。”

“不是斗殴！”那 公子哥赶紧解释道：“我们是来打猎的，昨晚遇了雨，宿在山上，谁知下山时遇到大雾，敝主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这些都不用进来，仙子要嫌他们咶噪，我把他们都赶到山门外面，绝不耽误各位清修。”

沈锦檀见他说得恳切，不似作伪，也不好把伤者拒之门外，她犹豫了一下，然後让开道路，冷冷道：“观不得超过六。其余贵属还请到山门外安歇。”

那 公子哥一答应下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被几名仆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来，他二十来岁 年纪，一隻脚包得跟粽子一样，身边四五个仆扶腿的扶腿，托腰的托腰，一个个如临大敌，看上去似乎伤得极重，只不过他脸上倒没有多少痛意，反而一边走一边笑道：“一点小伤，看把你们急的。这里离洛都也不远，回去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哪里用得着借别的道观？”

公子哥道：“主上，我求你了！昨晚淋了一夜不说，这一路我们都摔了三匹马了，要走也要等雾散了吧？”

年轻一笑，他被几名仆架着，几乎脚不沾地，倒还有闲去看门上的匾额，“上清观……这地方听说不错啊。”

赵合德怕被瞧出底细，原本在上院居简出，但时间一长，戒心也淡了，问道之余也帮观里做些杂事，打理丹药，照顾伤患。听说有跌伤，她便拿了些药剂，过来帮忙。

那些仆众星捧月一般，把那年轻抬到榻上，面上满是忧惧，动作小心翼翼。赵合德还以为他是一条腿断了，也不禁有些担心，等解开包扎的布条一看，那腿上好端端的，脚踝好端端的，连脚背也好端端的——就是有根脚趾似乎踢到石，略微红肿了些。

赵合德拿着药物哭笑不得，这点红肿连伤势都算不上，那些仆偏要摆出郑重其事的模样。她起身刚要开，却发现院内不知何时安静下来。那些仆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个个木着脸，默不作声，宛如木雕泥塑，只有那个年轻躺在软榻上，双眼直勾勾看着她。

赵合德神冷了下来，这种目光她自小便见过许多，什么落马受伤，分明是这年轻的恶作剧。

旁边一个仆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主上，非礼勿视。”声音又尖又细，让一听，不由从心底泛起一别扭。

年轻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忽然惨叫一声，却是那个小美儿把他腿扔了下来。

旁边的泥塑一瞬间都活了过来，纷纷涌上去叫道：“主上！主上！”

赵合德转身就走，刚才那名说话的仆却拉住她的衣袖，尖声叫道：“你不能走！”

赵合德带着一丝薄怒道：“放手！”

“你若走了，这事怎么说得清楚？”那仆跳着脚道：“万一主上受了伤，是你死还是我死？”

“无赖！”

“我哪点儿无赖了？别以为自己长的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告诉你！漂亮我见得多了！就你这样的，在汉国撑死也就排个前三名！前三名很了不起吗？把你脑袋砍了都抵不上我们主上一根脚趾！”那刁越说越嚣张，“先验伤！要是主上没事，咱们再说旁的！”

“哟，这么热闹啊。”程宗扬听到里面吵闹，想着多半是有不开眼，居然敢纠缠赵合德，英雄救美这事，自己最喜欢幹了。他一边施施然进来，一边往屋内瞟了一眼，接着下差点掉在地上。

一屋子全都不是外啊，受伤躺在榻上的是刘骜，那 公子哥是富平侯张放，旁边站的是单超、徐璜、唐衡，扯着赵合德衣袖的是中行说。一个天子，一个侯爷，三个中常侍，就中行说身份差点，那也不是善茬。

程宗扬脑中闪过一个念：东窗事发！这是找上门来了！

“都住手！”刘骜喝止众，自从赵合德进门，他眼睛就没往别处转过，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小美儿，然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是谁？”

程宗扬心念电转，天子还不知道赵合德的身份？这是偶遇，不是专门来抢的？但他心刚放下去，就又提了起来，即便刘骜不知道赵合德的身份，索要一个子宫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要真把赵合德带回宫里，那就热闹了。假的赵合德在昭阳宫里住着，这边又去个真的，她的飞燕姐姐非要崩溃不可。

程宗扬当机立断，“这是臣……程某的小妾！程某见过主上。”

“是你？”刘骜这会儿才看到程宗扬，听到是他的小妾，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又看向程宗扬身後，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个呢？”

程宗扬不用看就知道他指的是谁。对于喜 游猎的刘骜来说，身高腿长，英姿飒爽的雲大小姐，吸引力恐怕比国色天香的赵合德还大。这会儿已经是骑虎难下，自己已经背了赵合德这个天雷，也不怕再多背一个。

顾不得众惊羡的目光，程宗扬果断道：“那个也是。”

刘骜怔了一会儿，然後哈哈一笑，“程大行好艳福啊。”

程宗扬心一沉，刘骜这种笑容他再熟悉不过，天子外宽而内苛，他这么一笑，已经把自己忌恨上了。

赵合德不知道其中的关系，但她乖巧地站在程宗扬身後，避开了那个年轻的目光。

刘骜虽然在笑，那笑容却仿佛僵在唇角。他以为自己身边的飞燕、合德已经是天下绝色，不意山野间偶遇的美儿，竟然有着不逊于自己后妃的倾城之色。尤其是刚才那美儿给自己解绷带时的温柔举止，真如仙子一般……姓程的不过一个商贾，花钱买来的六百石微末官职……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单 超神木然，一言不发。徐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中行说的白眼都快翻到脑门上，最後唐衡硬着皮道：“主上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程宗扬借坡下驴，赶紧告辞。

刘骜一笑，“歇歇也好。”

程宗扬一颗心直沉到谷底，昨天出门忘了让老匡卜一卦，谁 知乐极生悲，赵合德左躲右躲，还是被刘骜惦记上了，看来这一趟麻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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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小妾怎么会在观里？”中行说冷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气道。

“昨我带家眷来上清观游玩，在观中留宿。我那小妾略通歧黄，听闻有受伤，过来帮忙，并非有意冲撞圣上。”

“你那小妾多大 年纪？”

“十……六？”

“何时所纳？”

“两月之前。”

“姓名？”

“……友通期。”

“哪里啊？”

“洛都本地氏。”

观内的静室此时如同审讯室，中行说据案而坐，一手拿着墨笔，一手拿着木简，一边问一边记录。徐璜和唐衡分坐左右，一个木着脸看着天花板，一个闭着眼睛，如老僧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