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轩若有所思地摸着扳指,过了会儿道:“你为何不这么跟陶五说?”
程宗扬苦笑道:“陶五只想着火中取栗——别忘了,他只是陶氏的继承
之一,不是陶氏的当家
。他要想在兄弟们中间出
,要的就是这样的一时之利。用这种理由,是不可能说服他的。”
赵墨轩摸着指上的玉石扳指,“程少主可有回天之力?”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没有开
。
“既然程少主无力回天,为何不与陶五一样坐享其成?难道这里面有更大的利润吗?”
“我?也许是因为我和晴州商
理念 不同吧。”
赵墨轩
看了他一眼,“理念?”
“赵兄看来,生意是不是一种竞争游戏,我多赚一文,对方就少得一文?”
“行商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在我看来,商业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们都是商
,但大多数商
都不了解商业的威力。”程宗扬道:“商业活动本身就潜藏着一种巨大的力量。赵兄刚才说的利润,在这种力量所能获得的收益面前只能算是沧海一粟。”
赵墨轩笑道:“比朝廷的力量还大吗?”
“当然。”程宗扬道:“这种力量不仅超越皇权,甚至可以改变天下。”
赵墨轩勃然变色。
程宗扬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是程宗扬与晴州商
最大的分歧,算缗令风声传出,普通商
惶惶不可终
,晴州商
却敏锐地嗅到其中蕴藏的商机,不遗余力地播云弄雨,从灾难中寻求利益最大化,把汉国商贾的大面积
产,当成狂欢的盛宴。
晴州商
的反应和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可程宗扬的理念与他们有着根本的 不同。在程宗扬看来,六朝的商业还处于十分原始的阶段,资本的力量别说萌芽,根本还在胚胎之中,丝毫没有显露出它吞噬一切的威力。他一直考虑的,是怎么培育市场,拓张商业在各个领域的渗透,而不是杀
取卵式的 掠夺财富。像晴州商
的作法,即使能拿到金蛋,可下金蛋的母
也没有了。
赵墨轩盯了他半晌,忽然放声大笑,“我见过的狂生也不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狂妄的,居然认为商
的力量能超过天子。”
程宗扬摇了摇手指,“是商业,而不是商
。到了商业时代,每个
都是商业的参与者,商
只是其中一方。”
“好一个举世皆商的狂想。很狂妄。但我很喜欢。”赵墨轩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会怎么做?和陶五一道发财,还是坚持你的理念?”
程宗扬叹道:“说实话,我还在犹豫。”
“那么等你确定了之后,就来找我吧。”赵墨轩舒舒服服地靠在座位上,半闭着眼睛道:“别
做生意是为了赚钱,程郑却是赚钱为了报恩——他的话我信得过。但想让我心甘
愿地掏钱,总得给我一个心甘
愿的理由。程少主,我可是看好你的哦。”
…………………………………………………………………………………
“算缗?”云丹琉大吃一惊。
“陶五花了不少力气打探消息,应该不是
说的。”
赵墨轩半路就停船靠岸,说是看中了一群鹿,要去猎上两
。程宗扬与云丹琉一同回到洛都。船到码
,敖润等
已经等候多时,两
当即换了大车,在车中提及刚刚听到的消息。
程宗扬道:“我先去打听一下内幕,你立刻知会云三爷和云六爷,尽快赶回洛都商量应对。”
“好。”云丹琉答应一声,然后坐起身,忽然身体轻颤,疼得颦起眉
。
“别动……”
这会儿在车内,也不怕别
看到,程宗扬扶着她放在自己腿上,一手在她
下慢慢揉着。
云丹琉脸色越来越红,有心推开他,又觉得那样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一点都不爽利。正纠结间,程宗扬忽然伏到她耳边,小声道:“床单哪儿去了?”
云丹琉顿时大窘,勉强道:“扔了……”
“那可是你的元红,一生只有一次……怎么能扔了呢?”
“别往我耳朵里吹气!”云丹琉努力推开他,红着脸拂好发丝。
“刚才说的事
,千万不要耽误。”程宗扬一脸忧心忡忡的表
,“尤其是限田限
两条,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云丹琉也提起心来,云家这些年没少在汉国购买田地,一旦限田令颁布,云家田地全部没
官中,那损失没有
能承受得起。
程宗扬拉住她的手,“今晚我去找你。”
“还有什么事?”云丹琉刚问出
,就看出他表
中的意味,赶紧道:“不行!”
“那你来找我。”
“也不行!”
“那你说,我们在哪儿见?”
“你休想!”云丹琉道:“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宗扬吹了声
哨,把云丹琉气了个半死,但接着身体一紧,被他抱住。
“既然这样,咱们就先把事给办了,免得耽误……”
云丹琉听着他的嘟囔,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惶恐,却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仿佛是兴奋,又仿佛难以言说的甜蜜……但更多的则是羞愤。
“要死啊!这是在车里!”
“今晚你要不答应,我还不如在车里办了。”
“今晚就今晚,你先放手。”
“这才乖嘛。”程宗扬说着掏出那张白鹿皮,“这是给你的奖励。”
云丹琉顾不得他的调笑,连忙接过来,“陶氏钱庄的凭证?”
“十七万金铢。这可是你赢的。”
云丹琉长长松了
气。
“你立刻把钱提出来。但无论谁来要债,说的条件再好,也不能给。”
“为什么?”
“因为我们现在需要现金,大量现金。”
…………………………………………………………………………………
敖润满身大汗地狂奔过来,远远便忽哨一声。韩玉闻声打开大门,敖润顾不上答话,迳直奔进庭中,一面飞奔,一面从怀里取出一只竹筒。
程宗扬、程郑、秦桧等
已经在厅内商谈良久,见敖润进来,同时站起身。程宗扬没有着急询问,而是先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喝
水再说。”
敖润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抹了把脸上的汗,长喘了几
气,稳住心神,这才说道:“大司农不在府上。我去见了徐常侍、蔡常侍,还有鸿胪寺几个相熟的朋友,都没有听说过这事。”
程宗扬皱起眉
,宁成是大司农,他出门在外也就算了,蔡敬仲不知
也不算意外,但没道理连徐璜也一无所知。
敖润把竹筒放在案上,“最后徐常侍找到具瑗,才从篑中翻出这封奏疏。”
程郑道:“篑中?怎么回事?”
秦桧道:“天子批阅过的奏疏一般都发往尚书台,若是还需要斟酌,就收在玉堂前殿的竹篑里。”
敖润道:“就是这个。但这一封上面没有天子的御批。”
程宗扬讶然道:“这封奏疏天子还没有看过?”
“不好说。徐常侍也拿不准,也许是看过,但天子没有留御批;也许是刚呈上来,被
误收到篑中。还有,这奏疏沾过水,后面的姓名都洇了墨,辨认不出来。”敖润道:“徐常侍身边没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