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只在襟领和袖处镶了红边，这时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奏事的简牍，看上去颇为练。

这小子能斗得赢吕雉吗？自己要不要把宝押在他身上呢？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跋扈将军梁冀的下场可是一败涂地，什么三皇后几十校尉多少贵，天子一封诏书便都束手就擒。不过是现在的吕氏和历史上的梁家可不一样。尤其还有个吕雉，这名字一听就让心里发毛。万一输的是天子呢？别不说，赵飞燕肯定要倒大霉了。历史上的赵飞燕好像在天子驾崩後 挣扎了一番，最後还是被迁北宫，不到一个月就自杀了……

正想的神，刘骜忽然道：“雲秀峰是谁？”

程宗扬吃了一惊，“啊？”

第二章

“昨天西邸送来的名单里，有个雲秀峰，”刘骜道：“他是什么？”

程宗扬紧张地思索了一下，雲秀峰买的爵位是关内侯，官职是大司农丞，除了爵位，在一众员中并不起眼，而且递名单的时候，他们专门把雲秀峰的名字混在中间，原想着上百个名一起上去，天子不会留意，甚至未必会过目，没想到他不仅看了，而且还看出雲秀峰才是整份名单的真正核心。

“圣上明鉴，雲秀峰是舞都，累世经商。”程宗扬没敢多说。

“舞都的雲家吗？”刘骜想了想，“我怎么记得他们已经迁往晋国了？”

舞都雲家这么有名，居然连天子都听说过？程宗扬不敢胡编，只好含糊道：“臣不知其详，还请圣上恕罪。”

“朕少时记得有一位姓雲的商觐，当时他献了一隻会说话的小鸟，朕玩了许久。只是後来再没有见过他，倒是听旁说，舞都雲家已经迁至晋国，昨天看到那个名字才想起来。”

程宗扬鬆了气，“也许只是同姓而已。待臣问问他。”

刘骜点了点，“你去见徐常侍，让他安排个时候，让雲秀峰觐。”

“臣遵旨。”

“里面还有个雲如瑶，似乎是子吧？”

程宗扬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这问到自己老婆上了，难道天子一时好奇，想让她一起觐？此事万万不可！

程宗扬心念电转，说道：“那位雲氏，据说是雲秀峰之妹。”

“雲秀峰的妹妹？那不是老太婆吗？”刘骜似乎想起太后身边那位嬷嬷，面上露出几分厌色，“免了吧。”

程宗扬连忙应道：“臣遵旨。”

刘骜起身走了几步，貌似随意地说道：“向来听说国中有些商贾富可敌国，朕原本不信，如今看来，这雲家的财力，寻常小国诸侯也未必比得过。”

程宗扬心猛跳几下，常言说伴君如伴虎，自己原本也是不信，可现在这感觉，真和一猛虎待在一处差不多。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他一吞掉，吃得乾乾净净。

程宗扬硬着皮道：“雲家不过是薄有资财，与国中的豪门大族不可同而语。”

刘骜微微一笑，转过话题，“朝中有官员抨击宁成，说他在舞都家无数，连平亭侯邳家也不能幸免，中之家败无余。看来是言过其辞了。”

“宁太守出身刀笔吏，严苛虽有之，却是依法度行事，邳家若与雲氏一样依从天子诏令，岂会有家之祸。”

“说得好。雲家若能遵守法度，依从朝廷诏令，勤勉谨慎，尽心王事，自当有此富贵。”刘骜看了他一眼，“你去吧。”

程宗扬陛辞而出，回到玉堂前殿，才发觉背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天子今这番诏对，最後只落在“尽心王事”这四个字上。天子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想让雲家拿出家产，为天子——是为天子而不是为朝廷效力。

以往若是有这样接近天子的机会，雲家砸再多的钱也不在话下，但现在雲家刚背上巨额债务，一个月内无论如何是筹不出钱来。依天子的子，又怎么能等一个月之久？

程宗扬忽然发现，能不能找到严君平，拿到岳鸟留下的遗产，已经成为他这次汉国之行成败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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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天子的吩咐，程宗扬先去拜见徐璜，定下雲秀峰觐的时间。既然知道天子是让雲家出钱报效，程宗扬就竭力把时间往後拖延，借雲秀峰远赴晴州，把觐的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後。

“雲侯去了晴州？还真是不巧。”徐璜嗟叹道：“咱家刚是听说，北宫传下懿旨，命执金吾封了城中所有晴州商店铺。”

程宗扬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璜冷笑道：“听说是吕家几家侯府放质给晴州商的钱，被那些商拖欠不还。吕家几位侯爷一状告到太后面前，太后这是出面替娘家撑腰来了。”

程宗扬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晴州商向吕家借钱？即便有这种事，那也是晴州商变相贿赂吕家吧。借贷一百万钱，每月奉还利息五十万钱，那些商与权贵之家的借贷大致如此，只当是花钱买个平安。要闹到被执金吾封铺，还是从未有过的稀罕事。而且是封掉所有晴州商的店铺——这件事怎么与当年贾师宪截断雲水航运，不分青红皂白向晴州船隻收取重税这么像呢？当贾师宪是由于宋国财政几乎产，不得已用出这种手段。太后又是因为什么理由呢？

徐璜似乎别有心事，事办完，本该告辞，但他丝毫没有送客的意思，反而眉拧紧，一副欲言又止，有什么话不好出的模样。

程宗扬主动道：“常侍有什么难事，在下自当效劳。”

徐璜堆起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咱家只想问问你，商贾之间，平常欠条是怎么写的？”

来了！来了！程宗扬心里暗道：蔡敬仲幹的缺德事，可把他们坑苦了。偏偏这事还不好直说。

“平常的欠条就是写明双方的身份、姓名、金额和借款、还款时间。如果有利息，还要注明利息几何。”

“里面的文字有什么讲究吗？”

“不知徐常侍是想问什么？”

“咱家手里有份欠条，有说里面有个字不够妥当。”

“一两个字不够妥当也不要紧，只要双方认可便是。”程宗扬道：“徐常侍不妨问问打借条那，只要双方没有歧义便是。”

徐璜斟酌半晌，“也罢，过几我再问他。”说着又长叹一声。

徐璜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程宗扬心底老大不忍，就为那几十万钱，让徐公公为难成这样……这事真不至于啊。得跟老蔡说一声，赶紧把他们的钱退了，瞧这事闹得，都影响正常工作了。

程宗扬道：“公公何事发愁？要是钱上的事……”

徐璜摆摆手，“非是为此……我且问你，你这次觐见，圣上是不是又在催赵氏宫了？”

“公公的意思是？”

徐璜叹道：“早些送进宫来吧。”

程宗扬索道：“徐公公，你知道我是偶然卷此事，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忌讳？”

徐璜道：“宫里……有些风言风语。”

程宗扬腹诽道：这点风言风语算什么？真要命的还没上呢。赵氏姊妹在後世的评价，那才叫个遗臭万年……

徐璜道：“这事也不必瞒你，宫里多杂，总有些在背後说三道四。什么狐媚成，惑天子……如今竟有称她们姊妹是祸水，将灭我炎汉，这岂是随意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