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咱们没完！”

老板娘嚎啕道：“杀千刀的老狗，你不得好死啊……”

“大伙儿先别吵。”程宗扬道：“我就想问问：老连客栈带老板娘都输了出去——他一共输了多少钱？”

跑堂的汉子道：“五贯半！”

还带个零！老东西怎么不去死呢？

程宗扬让冯源拿了钱，取出三枚金铢，“钱不用找了，你们赶紧把客栈赎回来。还有你们老板娘。”

屠夫道：“他还欠着俺的钱！”

“还有我的酒钱！”

“别急别急……”程宗扬一个一个付了钱，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下次你们可千万别这样了。再见着那老，直接打死！”

打发了讨债的，程宗扬回到内院，一眼看去差点儿没气死。朱老顶着一脑袋一的麦秸杆子，跟个黄毛老妖似的蹲屋檐下，正在牛皮哄哄地吹嘘。

“大爷一晚上的输赢就是好几处店面！厉害不厉害？”

“看不出来啊。”刘诏惊讶地说道：“大爷在洛都居然还有店面？”

朱老得意地吹起胡子，“可不是咋地！”

毛延寿道：“失敬失敬。老先生是大手笔啊。”

“一般一般，想当年啊……”

程宗扬沉着脸看了半晌，然后扭绕到厢房。老要想捻死那些地痞，跟捻死几只蚂蚁差不多，可他偏偏输得连裤衩都没了。他不是好赌，也不是在乎那几个钱的输赢，无非是寻找少年时代的 记忆。

这一次离开洛都，老未必再有回来的时候。他想吹牛，就让他好好吹吧。

等朱老终于吹够瘾，程宗扬已经等了他两个时辰。

“小紫回来了。”

朱老拍着上的麦秸，乐呵呵道：“大爷就知道那 丫没事！”

“郭解来找你了。”

“不见不见。大爷最看不上那些义薄云天的货。”

“那先睡吧。”

“睡啥啊？这大白天的。”

“今晚有活要。”程宗扬道：“我们杀吕家的，你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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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颖阳侯别业。唐季臣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侯爷，不能如此啊。”

“家中有阿姊阿哥，下面的小辈也有几个争气的。”吕不疑心灰意冷地低叹道：“我何必再恋栈不去，守着权势不撒手？”

“太后只有两个嫡亲的兄弟，几位侄少爷虽然出色，终究隔了一层。如今天子刚刚秉政，正是风雨之秋，侯爷再归隐乡里，太后如失一臂啊。”

“正是天子秉政，我才更要激流通退。季臣，你说天子是个何等样？”

“天子圣哲，明察秋毫之末。”

“你说的没错。但少说了一句：”吕不疑缓缓道：“天子是个凉薄之。”

唐季臣还一次听到自家的主非议天子，顿时一惊，“侯爷。”

吕不疑摆了摆手，“阿哥子虽然跋扈，终究没有什么异心。我吕氏历代辅佐汉室，不敢说劳苦功高，可也是忠心耿耿，然而我 观天子的行止，未必能容得下阿哥。我此番归隐，只为保住吕氏一线香火。”

“既然如此，侯爷何不奋力一争？退出洛都，岂不是任鱼？再说，吕氏历代匡扶汉室，天子又怎会丝毫不念旧？”

“众烁金，积毁销骨。何况阿哥又不是谨慎之辈，将来一旦失势，一条条都是死罪。”

“侯爷……”唐季臣还想再劝。

吕不疑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那两的模样还没有查出来吗？”

唐季臣只好转过话题，“属下无能，那两来无踪去无影，至今没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但属下请了几位胡巫分别卜算，一共卜了五次，其中有两次都指向同一座宅院。”

“谁所居？”

“说来是宗怪事，那宅院的主是一名官员。鸿胪寺新任的大行令，姓程。据说是洛都氏，但洛都查无此，连宅院也是刚购置不久。”唐季臣道：“属下派在外面守了几天，并没有见到那二出的痕迹。倒是昨晚，有去了院中。”

“谁？”

“郭解。”

吕不疑神微动，最后道：“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查了。不管院中是谁，都除掉吧。”

“是。”唐季臣道：“今晚他们在镇上设伏，我便带剿了他们的老巢。”

“务必要做得净。”吕不疑道：“毕竟是朝廷官员。而且还连着郭解，背后说不定还有那位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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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九夜，北邙山镇。

程宗扬对斯明信和卢景匿形隐迹的修为信不疑，两也确实没有露出丝毫马脚，但他没想到有通过巫卜，已经盯上了他在洛都的住宅。

此时程宗扬伏在檐角，紧盯着镇的路。为了解决唐季臣这个后患，今晚他们去动了所有的好手。包括洛都鹏翼社的马；吴三桂、匡仲玉带来的星月湖大营士卒；自己身边的敖润、冯源、青面兽；以及刘诏手下挑选出的几名禁军。

所有分成四组，由蒋安世、吴三桂、敖润、刘诏分别带领，按照斯明信的布置，埋伏在镇子四周。斯明信惯于独来独往，独自藏身暗处；卢景作为鱼饵，专门挑在镇子最中心的位置，等待与唐季臣见面。程宗扬不是 一个，他身边还有个老。

“紫 丫呢？”

“没让她们来。”程宗扬道：“这么大的阵仗对付吕家几个下，怎么瞧都够富裕了。”

“你小子懂什么？小心无大过。”

“放心吧，死 丫那里安全着呢。”程宗扬望着镇 外道：“怎么还不来呢？赶紧的，把他们全掉，还能回去睡半宿。”

小紫和云如瑶在上清观，有卓云君和惊理等守着，安全无忧。高智商、富安、毛延寿等则留守宅院，由老兽哈米蚩坐镇。吕氏虽然势大，号称门客三千，但程宗扬并没有见到吕氏门下有什么出色的物。鸣狗盗出其门，此士所以不至也。吕冀能依仗的，无非一群用钱喂饱的死士。自己这边有斯明信、卢景和压箱底的朱老，敖润等也不是庸手，唐季臣即使把所有的死士全带过来，也是白给。这一战若能掉唐季臣和那批死士，等于斩掉吕家一条手臂再加一条腿。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双主约在亥时见面，由唐季臣当面付清余款。程宗扬等提前两个时辰就赶到镇上，暗中埋伏下来。

夜色渐，一辆马车沿山路驶来。那辆马车外面罩着布篷，形制比平常的马车小了一些，却是用的双马。车前的大汉熟练地纵缰绳，马车如飞般径直驶镇中。包铁的车碾过石子，上面的车厢稳如泰山，看上去坚固无比。

程宗扬有些意外，唐季臣竟然没带随从，就这么乘着一辆马车来易？他还真是不怕死啊。

卢景站在一处屋檐下，大半身体都隐藏在影间。马车驶镇中丝毫没有减速，反而越来越快，车在 青石板上溅起一路火星。相距还有数步，车前的大汉忽然一弯腰，从车厢旁抽出一根丈许长的重矛，将矛尾夹在腋下，靠着马车的冲击力，朝卢景刺来。

“上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