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何况自己还装成傻子。襄城君接到木简，再问明是自己在席间亲手所写，再傻的也会起疑心。与一个傻子私下偷倒也罢了，可一个别有用心的假扮成傻子，麻烦就大了。如果被有心抓住 把柄，免不了後患无穷。没想到襄城君这么果决，立即派在酒肆外等候，自己一出门，就要杀灭，斩除根。

程宗扬心念电转，弄清了其中的缘由。一边懊恼自己喝酒误事，一边暗叹这狐狸真够狠辣的，前一刻还着急上火地让红玉四处寻找自己，察觉不对，立刻翻脸无。程宗扬一问那子来的时间，襄城君几乎没有半点迟疑，接到木简就派来到酒肆，如果不是她低估了自己的身手，只匆忙派出一个心腹婢，自己此时早已血溅街，还要落一个私闯宵禁，为贼所杀的名。

事已至此，如何善後，让程宗扬痛不已。襄城君已经起了疑心，自己即使杀了这婢也没有意义。襄城君不见回音，肯定会再派来杀自己灭。可留这婢一条命，襄城君立刻会知道自己不仅会写字，还有一副不错的身手，下次再派来，就不会这么 容易打发了。

襄城君是太后弟媳，吕冀的正妻，背後是太后和汉国最强大的外戚。从安全起见，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立刻离开洛都。可自己好不 容易从冯子都中找到徐璜的门路，花重金买来官职，洗白身份，就这么狼狈逃蹿，一大把的前期投资全打了水漂不说，还要惹一的麻烦擦不乾净，这也太失败了。

程宗扬找到毛延寿，发现他倒在街角，所幸只是被那子击晕，并无大碍。既然没出命，程宗扬也收起杀意，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他收起刀，对那婢说道：“你去告诉夫，就说我是五原城来的。听清楚了吗？”

黑暗中看不到那婢的表，但能听出她的错愕，“婢……听清楚了。”

……

襄城君猛然坐起身，失声道：“五原城？”

婢道：“那是这么说的。”

襄城君目中异彩连现，翻身从榻上下来，吩咐道：“来！备车！”

“夫，”

旁边的仆劝阻道：“眼下已经是半夜，夫若是出行，只怕引起城中议论。”

襄城君冷静下来，她身为吕冀的正妻，一举一动都不知有多少盯着，若是就这样出门，天不亮可能就传遍整个洛都。

“你说的是。”

襄城君从容道：“你们出去吧。红玉，你留下。”

等周围的仆离开，襄城君旁边的床榻忽然一动，整面墙壁旋转过来，从刚才的大厅转到厅後隐秘的奥室。

“你去取两面腰牌，”

襄城君对红玉吩咐道：“一会儿从後门走，你与我一起去。”

红玉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主这么急于出门，有些慌地说道：“可是夫，只我们两个，万一……要不要再带些？”

襄城君眼神一厉，斥道：“闭嘴！不该问的别问！”

红玉身子一颤，隔了一会儿才小心道：“出门可要拿求医的通行书简？”

权贵之家自有夜间通行的令简，逻卒虽然不会阻挡，但襄城君连夜出府的事就无可隐瞒。除此 之外，一般家生子或是急病，不在宵禁之列，但需要里坊出具的书简以供查验。襄城君府中婢仆不下千，求医的通行书简是必备之物，执此出门，遇到巡逻的士卒也 容易解释。

襄城君点道：“你去取吧。”

红玉匆忙取来腰牌、令简，找出两套带着兜帽的罩衣，与主扮成府中的仆，然後提了灯笼，从後门悄悄出府。

路上遇到两起巡夜的士卒，看到是两个仆带着襄城君府的书简，说府中有得了急病，前去求医，士卒们并没有留难，还好心地送了她们一程。

告辞了好意的士卒，两藉着灯笼微弱的光芒，来到金市南门。虽然已经牢牢记住地址，可襄城君还是拿出木简，就着灯笼又仔细看了一遍。

里坊的大门已经关上，但这处里坊的住客多是外乡，员混杂，里正也不甚用心。红玉上前敲了门，又塞了一串钱铢，里正便权作不知，睁隻眼闭隻眼地放两内。+素白的灯笼内烛火摇曳，映出坊中杂的房舍，襄城君皱起眉，扶着小婢绕过积水的泥坑，找到木简上写的位置。红玉刚要叩门，房门已然打开，一名艳丽的子露出面孔，看到是两名陌生的子，只嫣然一笑，便扭内。既没有问她们的身份，也没有问她们的来意。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子惊的 艳色直让红玉看呆了眼。那子浓妆艳抹，妆扮得如同街倚门卖笑的娼，眉眼间却看不出半分艳俗，衬着周围旧的房舍，就如同一隻骄傲的凤凰飞窝之中。

红玉回看着夫，只见襄城君的面孔被兜帽遮住，露出的红唇微微抿紧，似乎下了决心，接着举足踏门内。红玉虽然心怯，也只好硬着皮跟在後面。

屋内颇为狭窄，陈设倒还整洁。外间的角落里铺着一张席，一名看着有几分寒酸的文士蜷身躺在上面，似乎已经睡熟。里间挂着一副半旧的竹帘，隔着竹帘能看到里面点着油灯，不时有氤氲的水雾从帘中飘出。

那艳姬衣饰甚是古怪，身上只有几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布片，勉强掩住羞处，却极具美感，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黑色薄纱，白美的玉体大半露出来，走动时香肌雪肤在薄纱下时隐时现，让看得眼花缭。

艳姬回眸看了裹在罩衣中的子一眼，浅浅一笑，抬手挑起竹帘。只见屋内摆着一隻宽大的木桶，一个年轻的男子仰着脸靠在木桶中，他上的髮髻已经解开，湿漉漉的髮披散下来，旁边的木几上放着一套黑色的官服，上面摆着一顶簪着毛笔的进贤冠。看他的容貌，正是那个叫程厚道的傻瓜，只是此时他全身上下全无呆气，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眼底却隐隐闪着寒光。

襄城君慢慢走过去，像不认识一样打量着他，灯光下，那张艳如桃李的面孔充满了谨慎和戒备的神。她张想说什么，却见那男子抬起手，漫不经心地勾了勾手指，让她进前，然後用下示意了一下身边。

木桶旁放着一隻剥好的丝瓜瓤，丝瓜子已经去掉，只剩下金黄细密的内瓤。襄城君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是让自己给他擦背。一怒气涌上心，襄城君挑起眉梢，面露愠色。她双手握在胸前，对那隻丝瓜瓤看都不看一眼，盯着程宗扬冷冰冰道：“你是什么？为何要来洛都？”

程宗扬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你说呢？”

忽然间襄城君嫣然一笑，神变得妩媚异常。她美目微微一瞥，娇俏地抛了个媚眼，那种 妖艳的媚态，让程宗扬也不禁为之失神。与此同时，鼻端飘来一淡淡的异样气息，猛然闻到似乎令直想掩鼻，余味却香媚之极。

程宗扬恍惚间想到，难道这就是狐狸所谓的骚味？

襄城君却是目光数变，然後转身就走。

襄城君刚转过身，就看到一隻茶盘递到胸前，却是方才的艳姬捧茶过来，两险些相撞。

襄城君身形微闪，想要避开，谁知那子的茶盘也同样移来，眼看茶盘就要撞到身上，襄城君纤手一伸，翘起两根玉指，按在茶盘边缘。

指尖微一用力，她却发现那隻茶盘像游鱼一样滑不溜手，劲力刚一吐出，就如同泥牛海，被轻轻巧巧的卸去，倒像是她自己伸手想去接住茶盘，却手上一滑，几乎要把茶盘掀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