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集简介：

七里坊内新开张的游冶台成功吸引舞都豪强子弟的目光，争相一掷千金。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游冶台对面的饼铺则更为热闹，如玉般娇的云如瑶当炉卖饼，使得云家三爷、六爷再也无法视若无睹，最终屈服。程宗扬也因此得知云如瑶的身世……

蒿里谁家地，聚敛魂魄无贤愚──汉国游侠豁达至此，饮酒歌挽辞，难掩朱老心事重重的背影。当年未央宫晋封阳武侯之事，到底隐藏什麽内幕？

朱老一心催促程宗扬赴洛，真实用意又为何？

章

程宗扬踏着靠在墙的木梯，望着远处的平亭侯府。这处舞都最大的府邸此时被郡兵包围得水泄不通，如狼似虎的兵卒从各处坊门涌府中，无论男一律套上铁链，关囚车。侯府内的眷属、姬妾、仆、婢不下千，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一个个骇得面无色，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如砧上鱼一般听任摆布。宵禁的大街上行绝迹，但在暗处不知有多少双胆战心惊的眼睛盯着这边。

“不对啊。”程宗扬道：“新来的太守才上任几天？就算他已经把邳家横行不法的劣迹上奏朝廷，可朝廷刚刚才下诏令，把平亭侯逮诏狱i案子都还没开始审，他怎么就抓了？还是从主子到才满门抄斩的阵势？根本没道理啊！”“小程子，这你就不懂了吧。”朱老道：“当年周大将军下狱论罪之后，汉国就定下规矩，三公九卿、王侯显贵按例不得狱，以免受辱于小i这叫刑不上大夫。”

“汉国高官贵族们的待遇这么好？连狱都不用？”

“那当然。”朱老道：“接到诏书，该服毒的服毒，该上吊就上吊。再体面一点的就伏剑自尽，反正不能狱。”

“停！停！停！你说王侯不能狱，结果是一接到诏书就脆自杀？”程宗扬都胡涂了，“诏书不是让去对质吗？万一是冤枉的呢？”

“冤枉也得死啊！你还没听明白，要紧的是“下诏”i天子一下诏，意思就是“你赶紧死吧”！接到诏书还觉得自己冤枉、想对质，还要讨个说法，给自己弄个清白就更该死了。”

程宗扬好不 容易才绕过这个弯，“你的意思是，天子一下诏，就是让接诏书的去死？”

“废话！天子若不想杀，根本不会下诏。”

“可他要是不死呢？”

“那就是不给天子面子，不讲规矩。”朱老道：“汉国是很质朴的，一般来说，对于这种坏规矩的败类，朝廷处置方法很简单i”朱老右手用力往下一劈，“一个字：族。”

“族灭？”

朱老欣然道：“孺子可教也。”

程宗扬终于明白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平亭侯阖门狱其实与邳家究竟了多少横行不法的恶事没有太大关系，要紧的是天子的态度1让平亭侯去死。

“平亭侯怎么得罪天子？”

“看到他的府邸有多大吗？”

朱老答非所问，程宗扬却若有所悟。平亭侯一个侯爵，仅在首阳山就有十几万亩的封地，食邑四千户。这些和田地都属于封国所有，甚至地方官府都不得管束。汉国封侯数百，还有一堆更大的诸侯王，按照法律他们有权力自辟僚属，在封地设置家宰、家丞、家臣，俨然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若是守成之主还好说，遇上一个有为之主，肯定要想方设法打击这些势力。

朱老道：“去年天子祭祀，因为诸侯奉献的祭品不足，就撤掉好几个诸侯王，何况平亭侯是被当地太守上奏有罪。”

程宗扬彻底明白过来。说起来平亭侯确实是挺冤的，天子跟捞鱼一样，捞着谁算谁倒霉。问题是天子想灭谁也需要一个理由，宁成就把这个理由送到天子面前，就此把邳家送上不归路。

如果说刚才程宗扬还在纳闷，为什么宁太守认为平亭侯会自杀，现在他反而奇怪，平亭侯为什么不自杀呢？

“心存侥幸呗。”朱老道：“如果换个，也许他就活下来了，可惜遇到这位宁太守。”

“痛快点！你再不痛快点把话说明白，我就给你个痛快！”

“小程子，你别急啊，大爷这不正在说吗？”朱老道：“如今的天子登基以来，就有七次大赦天下。平亭侯就是指望到九月间天子再次大赦，自己熬一个月就能脱罪。可惜啊可惜，这位宁太守连一个月时间都不肯给他。”

从平亭侯诏狱到定罪，按正常流程起码要一个月时间。如果运气好，遇上大赦，收拾收拾就能回家，可宁成这酷吏狠到骨子里，根本不等诏书就把邳家全族下狱。此举虽然已经越过律法的 底线，但正合了天子的心意，说白了，宁成这样的酷吏就是帝王的鹰犬，只为君主 一个的权力服务，抄家灭族视为等闲，甚至连法律也不放在眼里。平亭侯的 小手段在宁成面前不堪一击，邳家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程宗扬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留下一句话：“开矿吧。”

邳家覆灭，有欢喜有忧。城中豪强个个心惊，一墙之隔的七里坊却是一派盛世景象。城中的宵禁只是限制街上行往来，坊内就是彻夜不休也无来管。如今七里坊除了绳技，又多了汉国百姓喜闻乐见的角抵之戏，几名力士在场中角抵，不时赢得阵阵喝彩声。

连来，随着在坊中停留的客不断增多，路边的摊贩也推出消夜。虽然品种很简单，无非面饼、酱汁再加一碗热汤，但对于饥肠辘辘的客不啻于雪中送炭，

一路走来不时看到有席地而坐，弹铗高歌。

“汉朴实刚劲，多慷慨悲歌之士。”朱老道：“以其宁折勿弯，因之过刚易折。”

汉国不是没有猾之徒，但大多光明磊落，即使玩弄手段也直来直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像宁成这样直接灭门的酷吏、奉诏便慷慨自尽的王公重臣，在宋国根本难以想象。你让高俅自杀试试？宋主若派拿着诏书质问，那家伙肯定一边大呼冤枉，一边千方百计找出告黑状的是谁，然后反咬一。

把宁成换成秦会之，也不会摆明车马和邳家对着，多半是笑里藏刀，虚与委蛇，然后找准机会密奏天子，一击毙命。像宁成这样虽然痛快，但他没给邳家留后路，同样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一旦失去天子的庇护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程宗扬道：“老儿，汉国怎么就出了你这个败类呢？”

“老夫大业未成，岂能轻死？”

“什么大业？”程宗扬用玩笑的吻道：“王子复仇记吗？”

朱老负着手，冷哼一声，一边踱步，一边长声歌道：“山中相送罢，暮掩柴扉。春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一场角抵分出胜负，喝彩声再次响起，欢腾的群掩住朱老略显落寞的背

影。

“舞都不能再待了。”程宗扬道：“我得去趟洛都，要不老非疯不可。”小紫道：“好啊。听说洛都很好玩。”

程宗扬歉然道：“瑶儿，我本来想带着妳堂堂正正回云家，免得妳与家不合。

但现在……”

想起家事，云如瑶黯然神伤，摇道：“不妨的。”她的目光微微闪了几下，然后抬起脸，“ 家却有个主意i郎君可否再留几？”

“多留几天当然可以，只不过六哥和三哥出门远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