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只有谢忠一个，其他应该都去学习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谢忠见了刘知易，那叫一个热。

刘知易恰好也心烦，正好跟他聊聊，两把最近悬壶院发生的事聊了一个遍。

掌院去了太医院，这个刘知易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新的掌院竟然是董封董封可是一个祸害，结果一大批悬壶院弟子选择去太医院投奔孙望堂，于是悬壶院上舍几乎为之一空。

结果董封当了掌院之后，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坏事，大家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因为董封根本不出面。出面管理的，是李问寒，他现在已经升为学谕，是董封之下的二号物，老学谕辞官了，听说是不满悬壶院的任命，没能接任掌院。

“对了。还有一件事，李问寒今天私下透露，朝廷要南征了。我们悬壶院的弟子要随军，让大家做好准备。”

“每个都要去？”

刘知易问道。

谢忠摇：“全凭自愿。不过随军可以算军功，不是啥坏事。反正又不用医官冲锋陷阵，在后方诊脉开方，就有大把军功，又能治病救，又能升官发财，两全其美。所以应该都会去的。”

两全其美，治病救和升官发财，又是算计。

刘知易病又犯了，怎么所有都在算计，把治病救跟升官发财联系起来，刘知易感觉无比的龌龊。看着谢忠势利的神，他不由得厌恶，可他却很了解谢忠，知道这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

谢忠见刘知易眼神不对，疑惑道：“刘兄。你该不会不想去吧？”

刘知易摇摇：“没想过。”

谢忠道：“也对。你用不着军功，你可以考科举。一举成名天下知。”

考科举，就是为了一举成名吗？这么功利！

刘知易突然意识到他可能病了，中了儒家的毒。或者说是反儒家的毒，他觉得儒家功利，处处算计，他本能反感，过犹不及。

吸一气，决定什么都不想了，不修炼，不做事，把自己清空。

没来由的，刘知易想到了道家三子，那三棵树一样的老道。

“嗯。谢兄，我去一趟道院。晚上请你们去喝花酒。”

提起道家，刘知易始终心有余悸，感觉那三个修道的，把自己修成了木石。他怕变成那样，只是现在十分烦恼，隐约觉得淡薄的道家，可能帮到他。

谢忠道：“你要去道院？那地方，森的很。”

道院对太学所有弟子来说，都是一个不太舒服的地方，去了那地方，感觉不到生气。越是修行的，越是敏感，越不舒服。所以极少有去道院，但也没有关于道院危险的传言，似乎并没有因为误道院，而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刘知易觉得，他上次去只是一个偶然。

但他还有些忌惮：“晚饭之前，要是我没回来就去找我！”

万一他陷道院，舍友会把他救回来。

谢忠点点：“放心吧。你跑不了的！”

轻车熟路来到道院，这里还是那么森，还是那么荒芜。几株李树后的大殿屋檐下，还是坐着三个道。一膝一只鸟巢，一顶一片青，一坐下长满蘑菇。

冰凉的空气让平静，三个道让清冷，刘知易直接在他们对面坐下。

刘知易心中揣测着。这三个木石一样的，他们在追求什么？

这世界上的道家，跟他以前印象中的道家有些不同。他以为道家追求的是长生不老，追求的是羽化成仙，其实不是。这世界上有追求长生不老的道，他们同样会打坐参悟，但目的是追求长生，倾心于烧丹炼汞，这些道被称作方家；有追求羽化成仙的道，他们追求的是超脱物外，这些道被称作仙家；与方家、仙家相近的，是阳家。

阳家和方家、仙家都源自道家，也都研究五行循环，推演阳变化，但方家和仙家被称作左道，阳家则是诸子百家之一，因为阳家的目的，不是明确的私利，是为了研究万事万物的本质规律。

方家烧丹炼汞，只求自己长生，外学不到好处，百姓学了，倾家产，权贵学了，放形骸，君王学了，荒废朝政，所以方家是左道；仙家离群索居，游名山大川，与世无争，他们只追求超脱，万事万物，在他们眼中，如若无物，他们的道远，所以不是真道，也是左道。

渴望长生而整天烧制丹药的方家，追求超脱而幽居山泽的仙家，都不被认可，而阳家，追寻五行变化的奥秘，上制天文历法，下定阳风水，有利于万民，所以被列诸子百家，受万民供奉。

难道只有对百姓，对社会有好处的学术，才能成家立派，得到认可？难道连开宗立派这样的大事业，也是功利的？

刘知易盘坐在地，他来道院，是追求心灵的安宁的。可坐在三个道面前，却心思烦。他依然无法摆脱儒家强行开悟后对他产生的影响，受到儒家矛盾理论的扰，看什么都功利，看什么都不顺眼。

只有看着眼前这三个正宗的道家，他才能感受到纯粹。他们清静无为，上次来的时候，刘知易觉得一切外物都影响不到他们，他们是他们，世界是世界。这次来，他有了新感受，他觉得这三个根本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无所谓外物也无所谓自身，他们就是世界，世界就是他们。

他们不在乎一切，他们就是一切，他们融一切。他们对政治、经济、文化，对社会变迁，都没有兴趣，可偏偏任何学派，任何存在都承认他们，没能否认他们是诸子百家之一，甚至奉为诸子百家之首。因为他们在用自己知行合一的行为，在宣扬一个理念：清静无为，这个理念，百姓悟了，与世无争，官员悟了，无为而治。他们本身或许不在乎别能从他们身上学到什么，可外因他们而受益，所以尊崇他们。

“道不远，才是道家。”

刘知易脑子里对比了几大道家学派，突然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他的领悟，依然是儒家的，中庸之道“道不远。之为道而远，不可以为道。”

脑子一片混中，突然听到一声仿佛起字幽静的远古时代的声音：坐忘~

如听魔音，刘知易感觉心中的杂念，瞬间被击的碎。

他立刻进了一种度禅定的状态，这种状态他偶尔打坐中会进，但最近已经很难做到。

清净中，只有一点光，似静似动，似乎在此处，又似乎在彼处，无所在，又无所不在。一片清明之中，突然升起一缕疑惑：我是什么？我在哪里？

这丝疑惑仿佛船锚，将那道光坠下，挣扎着似乎要醒来。

突然有声音响起：“坐忘，可游乎无之野，游乎四海之外”。

光定住了，光清澈了，万物在动，念不动。

光景如浮云，流光溢彩凝聚、消散、扭动、纠缠，似曾相识的感觉，十分亲切。

念不动，任由流光变幻，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直到肩上传来一点疼痛，流光炸散，光点坍缩，刘知易回过神来了。

睁开眼，眼前还是三个枯木一般的道，以及身后一脸紧张的谢忠和尤所为。

两摆手催促着。

刘知易不急，恭恭敬敬磕，三拜九叩。

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没有出声。

出了道院大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