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狄纬泰面色严肃，出问道。

“此次龙虎斗，我已吩咐妥当，定然是通今阁胜。”

徐斯伯没想到狄纬泰却是要与他说这些。

即便是墨守成规的事，但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把这话放在台面上，直白的说出来。

一时间，徐斯伯却又开始起疑。难道狄纬泰又不知在何处算计了自己和通今阁不成？

“年兄不必多虑，在下说的都是真话。”

狄纬泰早就知晓此言一出，徐斯伯这老狐狸定然又会开始胡思想。

他总是拿十个心眼看，好像别多说一句话，都能把他算计了。

这样的虽不会吃亏，但总把这些放在心里，自己也就成了个时时算计别的，让轻松的子都变得劳累起来。

刚刚看他眼珠一转，朝上望天，便赶忙解释一句。否则自己后悔的话，可就要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没法说出来。

“呵呵，龙虎斗自是各凭本事。世常说，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当真要比起来，这文道却是要胜过武道不知多少。武道不过是逞刀剑之锋锐，无外乎“杀”二字。但吾辈读书，却是秉笔如刀，自句成篇传千古，可诛心呐！贤弟试想，千百年后，谁还记得那些纵剑挥刀的匹夫之勇？但这诗词文章，却是可以代代相传，永不褪色。”

徐斯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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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顾左言他，显得驴唇不对马嘴。

狄纬泰同他说道的问题，竟是丝毫没有得到回应，全然避开。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未看到时不张，咬住了野，便也打死不会松。

非得吃进肚里，并且嘴上叼了另一只时，才会松。

狄纬泰刚才很是突兀的对他来个，这次胜负愿意出让，反而打了“文坛龙虎斗”这百多年来的传统。

徐斯伯虽然有狐狸般的狡黠诡诈，但在狐狸之前还有个“老”字。

“老”便代表着守旧，不愿意更改已经成为规矩的东西。

先前狄纬泰那番关于返璞归真的话，倒是他心。但其中有几分溜须、恭维、吹捧之意，他也拿不住。

博古楼向来都较为激进。

狄纬泰甚至还提出过，这是诗词曲赋，甚至可以不守格律，不合平仄，唯意象致胜。

如此言论本就极为逆反，何况又出自狄纬泰之，当然在天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由此，便也拉开了博古楼与通今阁数十年不合的序幕。

其实，狄纬泰这番说法，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并非是作为一种认可的主张。

那是九族刚刚倾覆，他在五王的帮助下，卸去九族赠与的“一世龙门”这个在他看来极为屈辱的衔，荣登博古楼楼主。

天下最难琢磨的，便是心，最难管的，便是读书。

读书自有自己的思想，每个的心思都没有定数，不仅管不了，还有可能被一通说教，变得自己也和他们成了同一类。

氏族之中，自有家法家规束缚。

军队之中，将领士卒，则靠军功换取的赏赐来笼络。

唯有这读书，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空守着一身莫名的清高，然后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不满意……

狄纬泰如此大张旗鼓的提出“新诗，新词，新文”这“三新”的概念和说法，刚好迎合了当时西北地界读书的心声。

他们被九族压制的太久，整里摇晃脑，之乎者也的，早就不胜其烦。

若能有新东西，自然他们的地位和重要就能再提高一层，他们也可借此再在世面前清高一把，并自得其乐的去追求那些新的，好有借去痛斥那些旧的。

狄纬泰此言，犹如暗明光，霎时便得到无数拥戴，助其巩固了地位。

狄纬泰凭借博古楼在西北读书心中的地位，大力提倡“三新”，收的弟子，鹿明明、常忆山等，都在他带领下，各树旗帜，使得逐步在西北地界，打到了波澜壮阔的地步。

常忆山更是在狄纬泰的收益下，编修撰写了《主张》。

第一便是明道。

要“文从字顺”，平易近的。不可追求奇古奥僻，但同时还要开脱这书面用语，不能死板，如此一来便利于表达思想，也更便于为普通们接受。毕竟这文章不是读书一家的东西，却是要广为流传、散播，才能有更大的影响。

第二便是反浮靡。

五王共治，九族覆灭，西北地界和博古楼都得了长足的恢复和发展，一时间较为安定。

但身为南方的通今阁，向来是太喜富庶之地。那些个老学究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五王共治和皇朝时期有何不同，仍旧醉心于饰太平，歌功颂德，吟风弄月之中，以致在五王共治的初期，天下文道死气沉沉，毫无建树，反而让浮艳文风发展的突飞猛进。

但改朝换代，何其容易？五王共治这般前所未有的方式，却又显得元气不足，西北有原王庭，疆域未齐整。东出大海，还有云台。漠南的满族部落，也虎视眈眈。

故而身处边界，知疾苦的博古楼中，满怀忧愤，求新求变，在短短时间内，创作了大量反应现实间的文章，就连徐斯伯看了，都赞叹咋舌不已。

这次由狄纬泰提出，博古楼为大本营的“三新”之风，虽然最终未能被世长久接受，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长期统治问道的死板。尤其是对通今阁的地位，冲击极大。

博古楼本一蹶不振，但经此之后，却是能和通今阁分庭抗礼。

鹿明明和常忆山等，于问道一途，继承了先前的优良并大力说的创新发展，从而开创南北双文宗的新局面，自己也跻身于“文道七圣手”之一。

当然，在这之后，通今阁也有过不少次反击。一是由徐斯伯所偏好的“阐道”论，但奈何过于说教，反映现实间就变得狭隘。后其又提出那“趋怪走奇”论，却使得文章晦涩难晓。失去了普通的流传，也未能掀起什么大的风。直到他收了平南才子林鸿朗后，此以期短小悍，极为犀利，为通今阁争回了些许颜面，算是增添了几分光彩。

不过狄纬泰亲自在《主张》中归纳出的“言之有物，词必己出”八个字，却无论南北，被读书广泛接受。

“徐阁主，既然在下借您一步说话，却是就该更加坦诚，也望您不必如此兜圈打机锋，有话直说为好。”

徐斯伯听罢，长叹了一气，随即转看向狄纬泰，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方才还以“年兄”相称，此时却又是“徐阁主”，这般转换，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他也知晓这狄纬泰应当是有极为严肃、要紧的事，不如暂且听完，至于同意与否，那是后话。

“在下觉得此次‘文坛龙虎斗’，宜快不宜拖。”

狄纬泰说道。

“狄楼主此言何意？”

徐斯伯问道。

“砍去其他一切累赘，直接最后的辩题。昔龙虎斗，你我都需要在最后作文一篇，视为结束。但今这王府中，险象环生，移动频繁，还是不要风过盛微妙。”

狄纬泰说道。

徐斯伯思忖了片刻，终究是点应承下来。

不过心中却觉得，这“文坛龙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