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还是水滴迎合脉搏。

可刘睿影逐渐感到有些乏力，因为这水滴声听着听着就有些过于颓唐衰败。

这时候，凌夫止住了咳嗽，转望向中年男子，轻轻地叹息起来。

虽然很轻，但其中蕴含着地绝望，以致于当她闭上嘴后，尾音仍旧被拖的很长。

刘睿影不知不觉间，竟是陷了一种空灵之境。

仿佛这生音一直跟随着他，从未离开过。

但细细琢磨之后，却又发现它什么也不是。没有任何意义，也描述不出形状。

仿佛从很远很古老的空间中传来，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夜幕上的云团分裂所造成的一刹那崩塌。

凌夫站在窗台前有些犹豫。

片刻之后，她还是伸手推开了窗。

但她却没有朝外多看一眼，这显然很是不符合常理。

打开密闭的窗户，要么是为了通风，要么是为了看看外面。

一个方才还在咳嗽的，定然不喜被风吹，但她也不想注视窗外，那她开窗的意义何在？

反倒是刘睿影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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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打开的窗户送了出去。

夜幕已经到了最后的挣扎时分。

约莫还有不到两炷香的功夫，应当就会鸣晓。

此刻的天已经没有了月，星也看不见。只剩下一团团迅速飞舞着的，绛紫色的云。

它们正托着身形，和即将到来的光做着搏杀。

风也不住的吹。

让许多被冲散的云的尸体，不断的落在长街上，或是飞过中都查缉司高高的院墙，落在诏狱中的假山旁，水池里。

凌夫拿起另一只银壶，给中年男子的身旁的茶杯中添了些水。

不过水已是温热，杯中的茶也不知冲了几泡，现在却是一点茶汤的颜色都看不出来。

一根根舒展开的茶叶，躺在清澈的水中极为惬意。

随着水柱的灌，它们变得欣喜起来，不住的翻腾。虽然只是暂时的快乐，但起码要比这“三长两短堂”中的死气沉沉要好得多。

凌夫用手摸了摸银壶的壶身，也察觉到这水的温度着实冲不能再用来冲茶。

竟是高高抛起，将这银壶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刘睿影没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反而传来的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 。

凌夫将壶扔出去后，再度走到了窗户前，这次她的目光和刘睿影一样，都望向了外面。

不过刘睿影仰望天幕，她却平视前方。

伸手抓了抓松散的秀发，风将几缕倔强，牢牢的束起在顶，像是小姑娘家扎起的冲天鬏。

这样的发式肯定不是和凌夫的年纪与气质，她也感觉到了这几缕不听话的发，但却没有伸手捂住顶，反而任由它们飘忽。

整个场景刘睿影看在眼里，就如同是在跨过渊前，手里只有一张稍微用力便会被撕的宣纸。

中年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不知算是茶还是算是水的东西。

既然里面有“茶”也有“水”，姑且便算作是茶水吧。

瘦长的手指，很轻巧的将茶杯的盖子扣好，放回到案几上，然后转正面看向了刘睿影。

从这个角度，他高耸的鼻梁变得不那么明显，尤其是他还对着刘睿影很是善意的笑了笑。

刘睿影收回了目光，刚好对上他的笑脸，配上温暖的灯火，以及不冷不热的天气，简直像是回到了四月春天。

但相反的，凌夫看到这一幕，却撇过去，两行泪珠顺着她致的脸颊流下，被外面的风吹得在脸颊上铺的平整，灯火一照，仿佛一个个连起的小镜子，闪闪发光。

这些光点，每一个都是凌夫这么些年来的牺牲与克制，再光滑的皮肤也会有成百上千个皱褶与孔。

光点渐隐，都是不想凌夫承受过重的负担。

不单是眼泪不想，她自己也不想。

但她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心思，却就是控制不住流泪。

眼泪本就是的特权。

越是漂亮的，越是会用这项与生俱来的本事。

起码对于凌夫来说，哭远比笑管用的多。

因为笑是给旁看的，哭才是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道避风港。

年轻孩子的哭，或许是委屈，或许是为了向心上撒娇。

到了凌夫这般地位和年纪，早就没有了这些所谓的机巧伎俩。 泪水应当是最为纯洁的，它比洪水来得更直接，比雨水来的更遥远，也比泉水更感。

凌夫新生的泪水，在眼眸里涌动了几下，便再也控制不住了平衡，一脑的奔出来，浸湿了睫毛。

比落雪的山脉上的雪顷刻间融化，还要滔滔不绝。

透明的泪水，绘造着纠葛的心事。

这种伤在瞳孔里越积越多，最终冲出来的时候，就将整个身子都掏空了。但这些仿佛还是不够尽意的，凌夫看是不住的抽噎，无声地流泪，转而汹涌澎湃起来。

她越哭越是伤心，渐渐地变成地动山摇般的震颤。

凌夫的泪水一般是藏在心里的，但短短几个时辰间，却决堤了两次。到底是什么将这静谧打，现在她自己也不知晓。

格弱到了极点才会整泪眼婆娑，凌夫显然不是此类。

她的泪在伤是绝不奔流，只要在断处才会催发不已。

像是冷风吹落了满树馨香的花瓣，一夜凋零如海，纷扬在脚下，化为残渣，混泥泞。

能让断的，唯有男。

绝的男，才能使得多的断。

但泪水是洗不净心的伤害，主要是聪明的都知道，大哭应当是在无的夜，而不是在灯火通明的“三长两短堂”。

刘睿影被凌夫的哭泣弄得有些束手无策，觉得这个地方就连椅子都些烫。

但他也着实找不到离开的借，只能这么尴尬的继续留在此地。

好在很快凌夫便屏住了抽噎，将手伸向窗外，再拿回来时，重新提着个银壶，壶嘴还在冒着热气。

“茶凉了，换一杯吧。”

凌夫走到中年男子身边说道，脸上还挂着未的泪痕，原本娇媚的脸庞，如今倒是变得凄清婉柔。

中年男子拿出一方丝帕递过去，想让凌夫用来拭泪，但她却视而不见，将银壶放在案几上，把已经凉了的“茶”和“水”倒滴水中下的玉碗里，继而换上了些许新茶，重新冲泡。

中年男子也略有些尴尬的将丝帕攥在手里，柔软的锻布被他粗糙的掌心压出了万千褶皱，每一条里面的都饱含他复杂的心思。

“喝茶还是喝酒？”

滚水注后，茶叶慢慢舒展，也让澄澈染上了暗红。

“喝……酒。”

刘睿影想了想说道。

凌夫从她方才侧卧的榻旁，拿过一只酒壶，递给刘睿影。

刘睿影接过后，并没有立马喝，而是握在手里掂量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

中年男子突然开问道。

脸上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