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心疼，又是烦躁。

要搁平常时候，她早就下令，让将虎嫂强行拖开了。可她也知晓，虎嫂一贯为耿直、子刚烈，只要她认准的路，九牛也拉不回来，她认准的朋友，那是拼了命也要维护周全的。是以，俏飞燕只有耐着子，向虎嫂解释前因后果，试图说服她。

俏飞燕一开，虎嫂倒不再胡搅蛮缠，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儿，至少表面上如此。

俏飞燕松了气，便慢慢梳理着本间谍的来龙去脉，一一讲给虎嫂听：也不知晓这些本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是追杀谢指挥，也可能是配合骆屠户进剿山寨，反正，这些本鬼子一心就想要混山寨里来……他们先是救了虎子，获得虎嫂好感，骗取了她的信任，得以顺利地潜山寨……俏飞燕甚至怀疑，七婶也是这些本杀死的……所以，眼下这些本细，非揪出来不可。

旁边众看出端倪，也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帮腔。

然而，不论好说歹说，虎嫂自始至终，就一个意思：就算有本细，也早跑到别处去了，断然不会藏到她这里来。如果大家坚持要搜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先得等虎哥回来。要不然的话，就是欺负她母子俩，欺负虎排。

最后，她居然还摸出了一枚匕首，搁在自己脖颈上，言语铿锵地表示，虎哥告诉她，来到这个世上，匆匆忙忙几十年，富贵由天，生死由命，难求事事圆满，但求无愧于心......前些子，打下了那冷水坑骆家，寨中的子宽裕了些，所以，各排都扩了些马，她虎排也不例外。的确是新招了几个弟兄。但是，她可以保证，那里绝对没有本细……要是众不信，非得硬闯的话，为了维护虎排的威严，她将不惜一死！

场面僵住了。

说话之间，虎排的陆续聚拢过来，不少从远处就开始摩拳擦掌，咋咋呼呼，但到了近前，见与虎嫂对峙的是俏飞燕等，气势马上蔫了，但仍越聚越多，挨挨延延地围了一大圈。

渐渐地，虎排的也听出了事不大对味，渐渐明白过来：原来，那救虎子命的几个年轻后生，极有可能是本细，一个个不由得大惊失色，只是苦于虎嫂平的彪悍，无敢上前相劝？好在里有那机灵些的，早飞奔着去寻寨中那够份量的话事去了。

大门相持不下的当，虎排后院里，虎子正捏着一个翻跟的竹节小，带领一群顽童，在玩“抓羊牯”游戏。

“羊牯”由孩子们流扮演，虎子则享有豁免权：始终扮演发号施令的山大王，。

现在，嬉闹一阵后，新的一游戏开始。坐在石墩上的虎子突发奇想，准备玩点儿新鲜的。

他大声宣布，这一次要选两个来扮演“羊牯”。

顽童们大声叫好，模仿着戏文上的场景，纷纷拜倒在地，山呼“大王英明，大王万岁！”

只是，这一次，被选中扮演羊牯的两个孩童却不大乐意。

因为，这一男一两个孩童，马上就被告知，他们接下来扮演的，不是一般的肥羊，而是那大名鼎鼎的骆屠户兄妹。

按照惯例，仍是绑票赎，这也是他们的游戏主框架。但是，在游戏进行当中，以虎子为首的其他孩童，往往会临场发挥，即兴添加一些额外的节，以便让游戏更加彩，大伙也将玩得更加尽兴。

这种即兴发挥，往往会加上一些比较出格的戏码。比如，这一次，在羊牯的选定好后，一个山大王就明确表示，骆屠户欠了我们山寨这么多血债，这一次一定要血债血偿。绑票后先通知骆家拿钱赎，等钱到手了，然后再把票撕了，点天灯。

至于那一同被绑来的骆小姐，听大们说是一个教书先生，专好打孩子的手心，所以，这一次也要好好地整治整治她，必须让她晓得，我们山里娃子，可不比城里的那些一打就哭的豆娃。

一个顽童还贼兮兮地说，听寨中的婶娘们说，那骆小姐不晓得天高地厚，竟敢对谢先生起心思……叔可忍，婶不可忍。不少泼辣些的婶娘们都说，下次要见了她，不但要骂她个狗血淋，还得撕了她的嘴、抓花她的脸——敢要跟我们俏掌盘抢男，反了她了还……鉴于这种况，这个憨憨脑的顽童表示，这一回，绑了骆家兄妹的票，可不能白白错失机会，可得给这个骆小姐来点儿厉害的。

被选中为“羊牯”的男童约莫八九岁，面容黝黑，身子瘦弱，像根后世孩子手中的画图铅笔，那童则顶着一脑稀疏黄毛，身子像纸糊似的，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

这当儿，两见了伙伴们的坏笑，开始觉得事不妙，开始后悔了，变得吱吱唔唔起来，一副不不愿的样儿。

两马上就遭到推搡喝骂，说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大家流扮羊牯，别都扮演过了，现在到他们，便想推脱，哪怎么行？

推搡之中那个黄毛丫哭了起来，虎子等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马上就翻了脸，他们一致认定，她是想耍赖皮，必须严惩。

“开山竖旗，什么最紧要呀？当然是规矩了。坏什么也不能坏了规矩。坏了规矩，三刀六”，虎子说着，站起身来，率领山大王们开始教训两。

当虎子攥着两条枯黄的辫子，从地上提起那个痛哭流涕的黄毛丫，准备来点儿更攒劲的戏码时，事终于解决了——两位反派角色终于认清了形势，及时地表示了屈服。

山大王们举手加额，弹冠相庆。

游戏继续进行。

扮演骆屠户的男童顶一只鞋，权当帽子；扮演骆小姐的童则戴上了一顶蕉叶折成的西洋凉帽，两按照指令，一前一后从一道角门走出，“悠闲”地行走在廊下。

山大王们则埋伏在廊外的丛里，随着虎子一声令下，顽童们嘻嘻哈哈地冲出，揪住两只羊牯，押到台阶前，向坐在石墩上的虎子跪下叩。

面对山大王们的责问，“骆屠户“表示，以前不晓得大王们的厉害，所以多有得罪。现在晓得了，从今以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再也不敢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腾地跳出一个顽童，“叭”的一声，甩了他一个嘴，手指戳上他的额，骂道：“你个熊，看你长得像个猪蛋，老老实实窝在县城，也就算了，大王们也不来找你晦气。想不到呀想不到，你竟然还敢进山，对大王们生事，叔可忍，婶不可忍，今天，落到大王们的手里，就先割你一只耳朵，的……”

说着，这顽童拎起“骆屠户”一只耳朵，在伙伴们的喝采声中使劲拉长，直把“骆屠户”拉得眼泪都沁出来时，他才停住，然后以手作刀，在耳根处锯着，不一会儿，他嘴里发出满足的尖叫声，扬起手，表明已成功割取了一只耳朵，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示意其他继续。

第二个孩子的表现更为魔，他似乎对“骆小姐”的兴趣更大些，就见他揩了一搭鼻涕，狠狠甩在“骆屠户”脸上，一脚将他踹倒，然后看也不看他，颠着，弹着步子，来到“骆小姐”面前，捏住了“骆小姐”一只耳朵，使劲拧着，同时大声质问，说你们这些大户小姐，是不是专好跟家抢男？

接下来的剧，是“骆小姐”将表示认罪的。谁知这“骆小姐”此时耳朵被拧得奇痛，完全忘记了事先的设定。只见她哇的一声，倏地伸手，抓着顽童的手，送进自己嘴里，一边使劲地啃，一边呜呜哭。

这种忘地即兴表演，让那个顽童惊呆了，呆若木。一时间，他忘了挣扎，直到手上传来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