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逐渐定格于最后的狷狂字迹:汝若长眠,吾必随之,平生夙愿,来世再践。她握着信笺跌跌撞撞退出院子,红雨白霜吓得面色苍白,谨小慎微护在一旁。她环顾四周,泪水扑簌簌跌落。
目是狭小山谷里的青篱小院,院落里茅屋三间,屋前修竹葳蕤,屋后冷泉汩汩。青石板路一路绵延到院落之外的莲塘,莲塘里莲花开得正盛,莲叶如盖,莲花如锦。远处山峰叠嶂,近处鸟语花香。此处,便是桃源。名曰:桃源谷。指尖又开始剧痛起来,剧痛直直窜
脑海,炸开一团又一团巨大的记忆水花。阵中刀枪剑雨飞沙走石,气道卷积着尘土化作一道烟尘屏障,生生将阵势围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世界。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她看到手拄长剑单膝跪在地上的墨封,他一身玄色锦衣
烂不堪,殷红鲜血沿着参差不齐的
碎衣角滴答流淌,足足淌了一地猩红,握紧长剑的五指被血污覆盖,看不出一点原本肤色,那张冷峻邪魅的面庞亦是伤痕无数,血色全无。即便已是身受重创遍体鳞伤,然而那双狭长冷硬的眸子在看到她的一刻,像似瞬间坠
了整条银河的星辰,灿烂明亮到了极致。她眼前渐渐落了一层雨雾,看不清拖着长剑一步一踉跄走向自己的男
。他立在她身前,默默看着她,似乎足足看了漫长的百年,终于,慢慢抬起另一只还算
净的手掌,一点一点触向她的面庞,却到底在距离她面颊寸许的地方停了下来,极舒心满足似的勾唇一笑,沙哑出声:“终于见到你了。”画面转换。他们躺在瓢泼血雨里,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他吃力挪动身体,一点一点靠近她,握住她苍白纤细的手指,哑声问:“心心,我好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敢接受我?还是不能接受我?”她唇角勾起苍白的笑:“墨封,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是不想接受你。”他握紧她手指的手抖了抖,颤声问:“为什么?”她望向空中翻滚嘶吼的穷奇,杏目里微弱的光亮闪了闪:“虽然你不肯告诉我,可是我自己是清楚的,我的心早已给出去了,哪还会有另外一颗心给你呢。”他的身子剧烈抖动着,突然猛地撑起身子,死死盯住她,嗓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哽咽:“如果……如果没有那个
,你会不会
上我?”她默默看着眼前那条残
不堪的手臂,血水夹着雨水淋漓流淌,目光愈渐迷蒙,怔怔回答:“世间本没有如果,你又何必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他狭长眸子里顷刻间血红一片,发疯似的捏紧她的手臂低吼:“回答我!”然后像似突然没了力气,猛地趴在她身畔,附在她耳边哽咽哀求:“求求你,回答我。”画面再次转换。西风萧瑟,枯叶飞旋。他们立在尸骸遍野的血色残阳里,她手中握着一把样式古拙的短剑。“你终于明白了。”她听到墨封嘶哑痛极的嗓音,在她还来不及做出半分反应的时候,短剑剑鞘突然脱离,一双冰冷的手握住她地看着他消失在她眼前。萧索秋风里,她惊慌失措地去抓他最后一抹浅淡的影子,触手之处,却是一地枯黄落叶,什么都没有了。她一丝一丝握碎手里的泛黄信笺,终于蜷缩成一团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出来,握紧的拳一下又一下狠狠砸着满地的枯败落叶。“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千万不要吓
婢啊!”耳边传来红雨白霜惊慌失措的颤声呼唤。蜷缩在木门之下的上官心心终于恢复意识,却已是满面泪痕,满目伤痛。她目光茫然地抬起手掌,怔怔看着苍白的食指指尖悄无声息裂开一道
子,鲜血像溪流一样汩汩淌了出来,不停、不停地淌出来。她竟无半分惧色,也感觉不到半分疼痛,只是觉得
愈发晕沉,意死锁住她的双眸:“你为我烧菜、熬汤、煮粥、做糕点、剥莲心——”与此同时,两记撕心裂肺的惊声呼唤分别自鹤鸣居和洛神渊处传出,划
漆黑夜色,震碎冷寂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