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地啧一声。

虽然墨汁晕开，字体变得模糊，但是还是能辨认出那是我的名字。

钱刀扭看到我手里的借书卡时惊呼了一声。

我抬，恰好捕捉到了他脸上急于隐藏的，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一样的惊恐神色。

我朝他笑了一下，他立马扭过起身走出了教室。

其实最开始我怀疑的就是钱刀。

包括送蛋糕和放青蛙的事。

因为他是离我最近的，所以我的喜好他大概也能猜出几分。

而且在最近的距离欣赏被整蛊的的反应和表，应该是一件很有趣很有成就感的事。

但是我猜错了。

因为第二天我去图书馆借书时，再一次在借书卡上看到了我的名字。

于是我连着翻了几十本，发现基本上每隔十本就会找到写有我名字的借书卡。

江文青，江文青，江文青……

只是字迹和颜色各有不同罢了。

原来不是谁要整我，而是谁们要整我。

这一直是一场团体活动。

所以我才讨厌突然被安排进一个团体中，因为这样子就好像那个做错的是我一样。

我整理好写有我名字的借书卡正准备去找老华时，李柏乐跳楼自杀的消息就在图书馆里炸开了。”

“什么意思？

谁跳楼了？

谁自杀了？

谁？

谁死了？

手里的书掉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我回过神，猛然冲出图书馆。

教学楼前，救护车和警车都已经到了。出事地点周围围了一圈，尽管保安一直在赶，但是来围观的还是越来越多。

我不管不顾挤开拥在前面的群，踉跄着走到最前面。

地上已经不在，只剩下一滩血在静静地流着。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夏天，明晃晃的太阳晒得我快要中暑，就在我快要倒下之前，一辆车子突然冲了过来。

可是我明明就把他推开了。

撞倒的明明是我，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怎么能这么做？

因为我还好好活着，好好地站在这里啊。”

“出来。”

手腕被猛地捏住，我被一蛮力拖着挤出群。

“放开我！”

“钱刀沉默着，一个劲儿地拽着我往教室走。

他比我壮太多，我被他拽着，脚虽然贴着地，但脚下就像没在走一样飘着。”

“老师，我找到他了。”

“老华着急忙慌地跑到我跟前，一把把我紧紧抱住，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我时一样。”

“我问他：李柏乐死了？”

“他说：嗯，当场身亡，没有痛苦。”

“我苦笑良久。

怎么可能会没有痛苦呢？

我爸来学校把我接回了家。

他看上去很伤心，但他还是在不停地安慰我。他说李柏乐一直在看心理医生，一中的学习压力很大，他大概是没有调节过来。

我没说话，和我爸坐在沙发上等我妈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了医院。

我爸之前说我昏迷时他来看过我很多次，但是我不知道。

现在到我来医院看他了，但就像是一种报复一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来过了。

病房里，李柏乐的爸妈哭得撕心裂肺。

我和我爸妈静静站在门，然后下一秒，我妈哭出了声。

该办的手续都办完，李柏乐的爸妈稍微冷静了一点。

李柏乐的妈妈看到我，慢慢走向我，然后把我抱在怀里。她身上湿湿的，像是整个都在哭泣。”

“我拍拍她的背，她颤抖着嗓子说：孩子，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听上去痛苦极了。

我觉得他们真的是伤心坏了，否则怎么会跟我说对不起呢？

是把我当成李柏乐了吗？

那我呢？

我要说对不起吗？

因为如果我还昏迷着的话，李柏乐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最起码，还有一个以为他还健健康康地活着。

没有痛苦，又好好活着。”

“我爸妈希望我可以请假在家里休息几天，因为我看上去神不太稳定。

但是我不想闷在家里，这样只会让我心里更。

同学们的恶作剧，李柏乐的死，还有湖边那个孩，这一切都让我感到焦躁无比。

为救好友我车祸失忆，不久他坠楼，我发觉全班同学瞒我件事。

第二天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一直存在着的紧张状态像是抵达了高峰，所有都像是屏住了呼吸。

就像是在这个教室的某个角落里被埋了一颗炸弹，谁一旦开始呼吸，炸弹就会被引。

这一天之后，我的桌上终于不再出现油蛋糕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大家觉得无聊又费钱所以才放弃了。

但是某天早上，因为我爸要出差所以他很早就把我送到了学校。于是我看到，我的一位同学正拿着蛋糕往楼梯走。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走到二楼男厕所，他拿着蛋糕走进去，半分钟后又走出来，只是手里的蛋糕没了。

等他走远，我走进男厕所，在某个垃圾桶里找到了那块蛋糕。

这是又要搞什么？

于是我连着几天提早到学校，结果发现，每天早上都会有不同的把蛋糕扔到不同的地方去。

我觉得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团体仪式吗？

就跟某种古代巫术一样，把蛋糕放在学校不同的角落，实际上是在布一个阵法？

现在的高中生这么迷信的吗？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蛋糕一直有在送，而且那个不是我的同班同学。

而我六点到校时蛋糕就已经在了，所以那应该是在我离校之后放的。

我不参加晚自习，所以只要等晚自习结束大家都走了之后进去就可以了。

我打算试着抓到这个。

于是这天晚上，我跟我妈说有作业忘在教室了，让她带我去一趟学校。

那时是晚自修结束后十五分钟，教学楼里的灯基本上全熄了。

只有我们教室的灯还亮着。

他已经在了吗？

我疾步走到教室后门，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了一群说话的声音。”

“老华怎么想的啊，偏要我当他的同桌，我不想啊！超级累的啊！”

“小剪刀，为了民族大义牺牲一下自己怎么了？”

“那你跟我换！”

“不行！我会忍不住的！”

“不过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哪天他还用得到呢？”

“学霸还用得着这个？”

“毁尸灭迹你懂不懂！”

“哎哎，你轻点扔，火要扑上来了！”

“说到尸体，李柏乐他——”

“大晚上的你不要说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