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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凤兰觉得姨
说得有道理,而且都是为她着想,就高兴地留下来。”
“次
,姨
领着郝凤兰到各个屋子都看了看。这是一个筒子房,第一间算是客厅,往里走算是卧室,再往里走是杂物室,最里边的那间屋的门紧闭着。那是第四道门。”
“姨
又教她怎么用煤气,怎么用洗衣机等。郝凤兰开始工作了。”
“平时,姨
的话不多。她原来在一家假肢厂上班,现在靠退休金生活不富裕也不拮据。她不像其他老年
,经常凑在一起扭秧歌或者打麻将。”
“她和任何
都不来往,总是一个
玩扑克。她发两个
的牌,出完甲方的牌,再出乙方的牌。这样玩一遍可以,玩三遍就应该腻了。可是,她天天玩,一遍,一遍,一遍……”
“看久了,郝凤兰都心烦意
。一次,她忍不住问:姨
,你为什么喜欢一个
玩呢?”
“我玩十几年了。”
“郝凤兰觉得她可能是太孤独了。她曾经想过,多陪姨
说说话,可是她好像不喜欢听什么,也不喜欢说什么。她还是玩她一个
的扑克……十几年了,这事
也有惯
吗?”
“很快地,郝凤兰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姨
从来没有打开过那第四个门,似乎那里面有什么可怕的秘密。那门一直紧锁着。”
“有一次郝凤兰收拾杂物室的时候,随手推了推那第四道门,突然听到一个尖厉的喊声:别动!”
“她打个激灵,抬
,看见姨
正在卧室和杂物室中间的门缝盯着她,那
景让她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场露天电影,叫什么《黑三角》,反特的,有一个镜
,一个老太太,一双诡秘的窥视的狠毒的三角眼……”
“郝凤兰赶快就住手了。那门锁着,郝凤兰不过是推了推而已。”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姨
没有
究,没有解释,没有强调。不过,在郝凤兰的心里
留下一个悬疑──那门里是什么?”
“一天,姨
说:我有点事
出去几天,你看家。我今晚就动身。”
“郝凤兰说:你放心吧。”
“姨
淡淡地说:我走后,你不要进那门。”
“姨
并没有说哪道门,但是心照不宣。”
“郝凤兰实在忍不住,问:为啥?”
“姨
很不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加重了语气:你不要进那个门!”
“郝凤兰急忙点了点
。”
“天快黑时,姨
要出去了。她嘱咐郝凤兰晚上睡觉要把门窗锁好,不能给陌生
开门等等。她收拾背包的时候,郝凤兰看见那里面装的是满满的冥钱,哆嗦了一下。”
“姨
走后,郝凤兰什么也没吃,就躺下了。”
“天黑下来了,她想起那第四道门,心里有点发毛──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匆匆见了一面的老太太是姨
吗?”
“她一直睡不着,特别是半夜时,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第四道门里传出的动静。她想,是老鼠吗?她害怕起来。”
“她平时强制自己不去想远在北京的他的容颜,现在她努力去想和他的一场有
无尾有始无终的
,她想用悲伤抵挡恐怖。似乎好一些。”
“可是那隐隐约约的声音不断地跳进她的耳鼓,把她的注意力牵扯过去。她是一个倔强的姑娘,她一咬牙,想去看个究竟。可是她拉了拉灯,竟然停电了。她的勇敢一下就折断了。”
“她感到心里很空,有要呕吐的感觉。她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心跳得厉害。暗想,明天白天一定打开它!”
“时间过得太慢了。那鬼祟的声音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她实在承受不住这种煎熬了,爬起来点着了蜡烛,然后她举着那一团飘飘闪闪的光亮,朝那个声音走过去……她站在第四道门前,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时候如果有
在背后吓她一下,她肯定疯掉。”
“她拿起一只铁锤子,用力朝门上的锁
砸去。”
“当!当!当!──”
“她的手有些抖,砸了十几下才砸开。”
“那扇门好久没开过了,有很多尘土落在郝凤兰的身上。一只很大的老鼠“嗖”地就跑了过去……”
“她眯眼朝里面看去,猛地一抖,差点儿昏过去──”
“她看到──”
“爷爷和姨
,披红挂绿,表
呆板,端端正正坐在屋子正中央!”
“这个画面,就如同刀刻斧凿一般,狠狠地印刻在她的脑海之中。”
“郝凤兰逃一般离开了姨
的家,连夜跑到火车站,在候车室过了一夜,天亮后买票回家。到了县城,已经是黄昏了,她又乘长途汽车返回村子。”
“也许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她一路上都在昏沉沉地睡觉。终于,长途汽车把她放在去西河沟的路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
“它开走了。”
“她朝村里走去。从这个路
到村里,还有一里路,路边有一片很大的坟地。过去,郝凤兰夜里在这条路上走过很多次,并不怎么害怕,可是今天她却十分恐惧。”
“现在,她还没走到那里,路边的杨树岿然不动,好像都在看着她。她还在想,爷爷不是死了吗?姨
不是出门了吗?他们怎么突然都出现在那个长年不开的房子里?他们是在举行婚礼吗?坟地终于到了。”
“她对自己说: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想……可是,姨
那双偷窥的眼睛还是在她大脑里浮现出来……姨
低低地说:你怎么跑了?”
“郝凤兰大吃一惊!姨
的声音是从坟地传来的。”
“她转
看,在朦胧的月色下,一个老太太站在坟地里,脸黑黑地看着她。”
“郝凤兰颤巍巍地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步步走过来:我来给你爷爷烧点纸。”
“郝凤兰猛然想起,今天是
历六月初八,正是爷爷的忌
,她都忘了。她稍微平静了一下,说:姨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走,我们先回家吧。”
“姨
朝村子看了看,冷笑了一下说:我不会进村的。你有什么事现在就问吧。”
“她几十年都没有回过这个村子,这种执拗决不是一下就可以扭转的。”
“郝凤兰想了想,终于说:我怎么看见你……在那间锁着的屋子里坐着?”
“她没有提到爷爷。她没敢。”
“姨
淡淡地问:你打开那间屋子了?”
“我听见里面有动静……”
“姨
的
气依然很淡:那是一个梦……”
“在这个无风的夜里,在不明不白的月光下,在爷爷长眠的坟地旁边,姨
告诉郝凤兰:那是两个泥像。
那两个泥像是她亲手制作而成,倾注了她全部的
和全部的想象力,它耗尽了她半生的
力。
她为自己制作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美梦。这个梦只属于她自己,没有任何
知道,也没有任何
惊扰,争抢。”
“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无比孤寂,每当夜
静了,她就会打开第四道门,走进那个
真的梦里,沉浸在妄想中……”
“她讲这些时,没有哭,也许她的一双老眼已经
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