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病床上躺了一个礼拜，第八天金发碧眼的护士一走进病房，发现没了。

整个医院上下找了半天，确定七天前被诊断为严重内出血，手术难度太大建议保守治疗，然后下病危通知书，在床上等死的老儿，跑了。

……

刘顺福此刻骑着毛驴走在山道上，脸上还有些苍白，神比起之前却好了不少。

“你这蠢驴，怎么才来呢？”刘顺福嘴里念叨着，用手重重拍了毛驴的脑袋，“老子在床上等了你整整七天，要不是身子骨实在是走不得远路，我早就跑了。”

“那群毛子叽里呱啦的，也不知道说得是啥。你要是再晚来几天，他们一结账，说不定把你卖了都不够医药费的。”

“不过按理说，这应该是公家出钱吧？”

“算了，不管这些了，反正跑都跑出来了。”

“你走快些，驮我去廖家寨，那儿还有一场龙王祭要办，已经晚了不少子了。”

“我说驴儿，你觉得廖家寨的何寡怎么样？”

“说起来，咱老刘家传到我这一辈，都已经快绝户了。我老刘今年五十大几的了，连个媳都没有。哎！”

“我知道何寡瘸了一条腿，可不错啊，长得也还算俊俏。你哪次去寨子里，她不是满满一槽豆料，把你喂得饱饱的？你不能没良心啊！”

“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那一槽槽豆料，进的是你的嘴，可要留的，那是我的心。”

“我以前确实有些看不上她。咱老刘家是什么出身，如今混得再落魄，也不能这么不挑食儿，对吧？”

“何况她还是一寡，我如今这种买卖，言可畏啊。”

“可说到底，我总要为我们老刘家留个后吧？”

“这一趟，我不知道能不能替那憨货保住黑水龙城，就算保住了，我也不知道那憨货还会不会回来。”

“可我刘家一千年多年的传承，我不能什么事也不做。”

“驴儿啊驴儿，我走以后，你就跟着她吧。”

“她要是替我生了个一儿半，那孩子你要照应着，知道吗？”

“我是没法亲自教他什么了，牧传到我这一代，就算了吧。”

“如今这世道，没我们活路了。”

“那孩子，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