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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忧与老掌柜面对面坐在一张茶桌前。

“恩公，请喝茶。”

老掌柜给张无忧递过去一杯茶。

“叫我无忧就好。”

张无忧起身接过茶。

“好。”

老掌柜笑眯眯地点了点。

“关于养鱼与黑云犬一族的过往，老管家知道多少？”

张无忧捧着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因为不能泄露养鱼的秘密，黑云犬祖训之中，一切与养鱼有关之事皆以恩公代称，同时最重要的事，也都是耳相传。”

老掌柜喝了茶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

“不过，恩公二字之于养鱼，对我黑云犬一族而言，绝对是名副其实。”

他放下茶杯，神色严肃地继续道：

“就比如说，这太平客栈本就是养鱼老祖授意我黑云犬一族祖先建立，当初若是没有老祖，我们这一族只怕到如今也还是山中野犬。”

接着，老掌柜开始将黑云犬一族，如何建设太平谷，又如何将太平谷变成太平客栈，以及太平客栈中途几次被毁的风波，近乎是事无巨细地向张无忧叙说了一遍。

其中对养鱼老祖的感激之溢于言表。

而从老掌柜的讲述中张无忧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那便是即使是在养鱼失去造化炉被北冥山地所有灵兽唾弃的子里，黑云犬依旧对养鱼们不离不弃，让太平谷成为了养鱼最后的避风港。

“绛云山那些蠢，若当初不是他们百般阻挠，养鱼跟门徒弟子也不至于逃亡进山，更不至于最后彻底消失，一群忘恩负义东西！”

老掌柜对神纹一族曾经背弃养鱼一事气愤不已。

“养鱼为何要逃亡？”

张无忧听到这里瞬间来了神，这一部分当初在万窟谷时老并没有提及，只说养鱼疯了。

“这一点……具体为何祖上并没有代下来，据说连养鱼自己当时都不太清楚，现在时间又隔了这么久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老掌柜有些惭愧。

“老掌柜你有没有听说过说书跟面壁？”

张无忧试探着询问道。

“不曾听说。”

老掌柜一脸疑惑地摇了摇。

张无忧皱眉。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龙妈，龙妈同样也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名字，这“说书”、“面壁”就跟“养鱼”一样，好似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难道当初是他们追杀的养鱼？”

老掌柜有些诧异地向张无忧问道。

张无忧摇，岔开了这个话题问道：

“你们大概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没见过养鱼了？”

老掌柜认真想了想这才回答张无忧道：

“按照我们黑云犬曾经一位族长的说法，自万年前起，养鱼便再也没有来过太平客栈，甚至是北冥山地也没了养鱼的踪影，在这之后除了如我黑云犬一族这般与养鱼缔结过契约的妖兽，其他或妖完完全全遗忘了养鱼的存在。”

说到这里，老掌柜神色有些沧桑，似是在感慨这岁月的无。

“不过即便如此，我黑云犬一族，也依旧信养鱼们终有一会再次来到太平谷，来到我们黑云犬一族守护了几千年的太平客栈。”

老掌柜忽然笑看向张无忧，浑浊眼瞳一点点亮起，随后更是一脸骄傲地说道：

“只是没想到，等到这一天的，是老子我。”

看着老掌柜的这副神，张无忧忽然想起了《养鱼经》内前任养鱼对八足黑云犬的统一评价——赤胆忠心。

“辛苦你们了。”

张无忧伸手拍了拍老掌柜的肩膀，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老掌柜再次泪眼婆娑。

不过他马上吸了一气，强压下心的触动，一脸认真地看向张无忧：

“恩公所需之物，老朽早已准备好，不过在将此物于恩公之前，老朽斗胆向恩公提一个请求。”

张无忧点：

“好。”

就像黑云犬一族早就为养鱼准备好了供奉之物一样，张无忧也早就做好了完成他们请求的心理准备。

“恩公你可能有所不知。”

老掌柜再一次吸了一气，随后才继续道：

“这万年来，我黑云犬一族最大的心愿，其一是看着养鱼再一次住进我太平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其二便是想要告诉养鱼，我们黑云犬一族，从来没有背弃对养鱼的承诺。”

说到这里，老掌柜停顿了一下，然后无比骄傲地继续说道：

“在这万载岁月里，无论是、是妖，但凡我太平谷者寻求庇护者，我们不曾舍弃过其中任何一位，无论谷外如何纷争不断，只要我谷内，便可万事太平。”

接着他又低叹息了一声：

“但遗憾的是，这数万年里，杀生台下始终不见养鱼，我们那些逝去的族老，做梦都想让养鱼看看，看看他们是如何在杀生台上守住对养鱼的承诺。”

说到这里，他再次抬起，眼眸明亮地看向张无忧：

“所以老朽别无所求，只求养鱼能坐在杀生台下，完完整整地看完一场杀生宴，好好看看我们族这些年为养鱼所做的一切！”

张无忧如何也没有想到，老掌柜的请求是这个，但仔细想想，这的确又像是黑云犬一族的风格。

“你的身体……”

看了眼老掌柜那枯瘦的身体，张无忧有些担心，作为养鱼，他能够感应到，老掌柜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

“养鱼莫要为老朽担心。”

老掌柜起身用力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随后满脸傲气道：

“纵使只有一气在，我黑云犬一族，也绝不会败在杀生台上！”

张无忧想了想，随后点了点：

“好。”

老掌柜闻言咧嘴一笑，那浑浊的眼瞳居然有短暂的一瞬，变得如同少年般清澈。

“在杀生宴之前，我们先吃一顿老友重逢的小宴。”

张无忧向老掌柜伸出了手。

老掌柜愣了愣，但还是伸出了他那只生满了老茧的手，一把将张无忧的手握住。

两手相握的一瞬间，老掌柜身形陡然从房间内消失，随后便进了一处只曾在梦中出现过的世界。

时间不多，老掌柜能恢复一些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