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以点亮夜色的光芒，并没有让他退怯分毫。

相反，在那狰狞、绝望的面孔之上，三厌瞳目的灰色三花流连翻转之速，快到了另外一个慢的极致。

红裙面具要夺目。

那就必须作用于目。

而光束要作用于目。

其视线必然追随之。

这，就是三厌瞳目的机会。

“转意孔！”

微末修为，不能影响姜闲对着远处的斩道强者，强行施展出三厌瞳目的终极能力：转意孔。

这等纵灵的力量，超脱于天道之外。

便是修为境界会影响控制效果，也可以如同青袍面具用十字异瞳强行对抗圣力一般。

付出点什么代价，便可以抵消。

刷一下。

白色光束在刺三厌瞳目的前一瞬停下，距离姜闲之脸，仅毫厘之差。

而骤然白、面如老翁的姜闲，其眸位处三厌瞳目翻转的力量，却第一时间作用在了远处红裙面具胆敢直视他双目的花仙眸之上。

红裙面具双手的白色光芒骤然减弱，双目瞬间空，无神的开始呢喃起了什么。

“阎王……”

一侧。

几乎是在姜闲施展转意孔的那一刹，青袍面具便动了。

他拔开手中灵剑，一剑横斩而出。

剑光撕夜色，顷刻从姜闲的脖颈处透出。

“砰！”

“嘭！”

然而便在这一刻，姜闲脖颈方位，以及其身后方被剑气斩开之处，同时开了巨响。

可血色，却不见有半分。

青袍面具神一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圣像……”

是的。

这是圣力！

斩道的随手一击，仅凭防护灵器完全开的姜闲身，根本招架不住。

但这一刹，姜闲持续作用于红裙面具的三厌瞳目甚至不舍放开，其身上便随着那一剑，升腾起了白色雾气。

白雾一氤。

躲藏在战场后方的徐小受，顷刻小腿忍不住打颤起来。

这一时刻，目视前方白雾的他，竟有了低忏悔的罪恶感，仿若用眼神亵渎了神明。

甚至，他还开始心生匍匐而下，顶礼膜拜之意。

然这等画面，何其相似于彼时“气吞山河”的幻境？

几乎是在绪有了变化的第一时间，徐小受浑身的气势便是拔高，将姜闲身上勃发的恐怖威力拨开，笔直而立。

战场后方，不为中心、不为焦点的徐小受可以做到如此。

局内的青袍面具，就完全做不到了。

在白雾升腾的第一时间，他嘭一下膝盖骨碎，整条小腿被抹除。

下半身消失的瞬间，即便他竭力抬首，依旧在圣像白雾的恐怖威压之下，颅有如要裂开般，被压得砸了地底。

“轰轰轰——”

天祈林周遭几里之地，同一时间在世界末般的哄响中，下陷丈许有余。

而当此时。

姜闲身上，甚至圣像都还不曾开始出现。

它出来的，仅只是圣像出现前夕的白雾。

可那是圣力！

是不可抗拒的超脱天道的因素！

是圣才具备的于凡俗世界而言的衰劫难能！

那是一切灾厄的总和，又是全部新生的伊始，是混沌之前，是有无之后，不在五行，无于六道。

是谓“圣”者，凡上，神下。

“圣”代称之，非是“是”之。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力量，凡俗用“圣”来代称它，意喻超脱，可真要让解释“圣”，又无可以解释。

圣像一出，场面完全变了。

仅剩半截身子土的青袍面具千防万防，依旧还是被压到了土里。

那被三厌瞳目完全控制住，不肯于圣面前低的红裙面具，更加是在一点点在碎灭、消亡。

本体姜闲自然也承受不住这等伟力。

然而，他身子在朽化的同时，圣像白雾又在治愈着他。

这便是血脉之力，是半圣传的底气，是不惧最后风险的最后底牌。

消失状态下的徐小受也几近要扛不住了。

直到是在咬牙死命抵抗的过程中豁然惊醒，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消失术”不是无敌。

圣力，可以影响到消失状态下的他。

而现在他所承受的，本就已经是被“消失术”削弱过后了的，还属于战斗余波的圣道伟力。

若是……

直接面对呢？

徐小受不敢继续妄想了。

这一刻，即便他咬牙苦撑，也被快速攀升的圣道伟力压成了弓背虾，更加是一点都抬不起来。

但不要紧。

“感知”依旧将远处的画面传递了过来。

虽然扭曲、模糊。

但有时也还会依旧清晰。

徐小受能看到姜闲在痛苦和享受两种状态中来回切换，知晓那是施展圣力和圣力治疗在相互作用。

也看到假泪双行那被嵌地底，几乎要裂了的小半身板。

更加看到了那于虚空中完全消弭成最后一点余烬的假说书……

“死了？”

徐小受毛骨悚然。

儿戏吧这是？

你可是斩道！

打着打着，家圣像一开，你没了？

阎王，怎么可能没有防备这一式？

你们一直在提防的，不就是姜闲这有可能出现的圣之力么？

徐小受竭力让自己看清那圣像白雾里的况，但除了一点高大的廓，什么都无。

他似是看到了三六臂的神魔，也像是看到了悲悯众生的菩萨，更若是看到了一个平凡到了极点的老翁……

圣？

这就是圣？

还没反应过来，方才所见，尽皆遗忘。

“这，就结束了？”

徐小受思维没有半分迟滞的接回到了他注视圣像前的思考状态。

然后这一次，他于那圣像白雾之中，看到了一点殷红。

“不，还没结束！”

感知传来的画面中，假说书明明已经被姜闲用三厌瞳目纵住，因为不低而死。

可这一刻，姜闲背后，又升腾起了一个假说书！

“姜闲，纵错了？”

这一刹，徐小受心闪逝这般想法。

无可以回答。

电光火石之中，第二个假说书出现的时候，是在姜闲的背后。

他双手覆笼着金色的力量，其上渗透着时空的味道，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伸手拦住了姜闲的脖子，所以不受这一世界的圣力影响。

随后，他手一掰。

“咔！”

姜闲脖子一百八十度向后扭转，三厌瞳目瞬间失去焦点，那痛并快乐着的神态，同样定格于一刹。

假说书脸很近，紧贴着姜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