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虞微微点了点。

三后，李奉中的天使便抵达了昆阳。

那是一位叫做张维的御史，赵虞当然没有听说过，但李奉却知道此。

他对赵虞说道：“这位张御史，愚兄略有耳闻。听说此刚正，又与太师善，曾多次弹劾王太师，乃是朝中的‘清党’……”

“清党？”赵虞开玩笑说道：“莫非还有‘浊党’么？”

没想到李奉却认真地回道：“王太师一党，即是浊党。”

赵虞摇失笑。

平心而论，对于朝中所谓的‘清党’、‘浊党’，赵虞并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朝中的清浊之别，无非就是派系之争罢了。

虽说清党大多是由正直、廉明的臣子构成，但正直、廉明的官员未必就能治理好国家；相反，浊党大多指的是贪官、妄臣，可贪官、妄臣难道就没有治理国家与地方的才能么？

的品德，与其所具有的才能，其实并不挂钩，更何况古云‘水至清则无鱼’，朝廷亦是如此，不说其他，哪怕是历朝历代的天子，再贤明的天子，也不会任由清党把持朝廷，两相制衡才是帝王之术。

所以说，什么清党、浊党，实则是帝王故意放纵的结果，无益于国家，只有助于君主驾驭臣子，十分无聊。

当然，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得知此番前来御史张维与陈太师善，赵虞还是颇为高兴，至少他不必担心这位御史不如实上报。

当，赵虞与李奉再次前往昆阳县，于城东迎接那位张御史。

据赵虞目测，那位叫做张维的御史大概四十岁上下，宽面短须，目光炯炯，神色间确实透露出一正气。

似这等，若非大忠大善，便是大大恶。

但既然这位张御史与陈太师好，赵虞相信肯定是前者，毕竟以陈太师的阅历与眼力，不至于看走了眼——虽然赵虞自认为那位老太师看错了他。

“张御史。”

“世子、周都尉。”

待双方简单寒暄几句后，赵虞与李奉便将这位张御史请了城内，在前几宴请虎贲中郎金勋的白记酒楼，宴请了这位朝中御史，以及其随从。

半个时辰后，在白记酒楼的雅房内，御史张维看着面前满桌的酒菜，笑着对赵虞道：“承蒙周都尉盛款待，在下感激不尽，不过饮酒之前，且容在下先办了正事……”

说罢，他便询问起了祥瑞公主遇袭一事。

于是，赵虞便将当对虎贲中郎金勋说过的那番说辞，再次告诉了这位张御史。

跟上次一样，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言语之间，他非但暗示了袭击公主的凶手乃至宫内司巡蔡铮，并且还暗示了这蔡铮乃是受指使。

宫内的司巡，这可不是什么小官了，谁能指使这样一名官员呢？

张御史当然听得懂赵虞的暗示，表古怪地问道：“周都尉与世子的意思是，那蔡铮乃是受……太子或其他某位皇子指使？”

看他脸上毫无意外之色，显然他此前也猜到了几分。

“当然不是。”

赵虞笑着否认道：“在下岂会怀疑太子与诸位皇子？”

从旁，与赵虞一唱一和的李奉亦淡淡说道：“舍妹遇袭一事，肯定与太子、或三皇叔无关。世皆知祥瑞公主乃天子富寿之瑞，我想太子与三皇叔肯定不会陷害舍妹……”

他这话，几乎就是照搬了赵虞当的原话。

“……”

张御史微微色变，看看赵虞、又看看李奉。

他又不傻，岂会听不出这番话的意？

乍一听李奉这位邺城侯世子是在为太子或三皇子开脱，但实际上，他这是故意陷害太子与三皇子，故意将那两位殿下置于险地。

不错，其实张御史大致也猜得到太子与三皇子为何要设法加害祥瑞公主，无非就是顾忌祥瑞公主的生父邺城侯李梁，怕这个早年已失去资格的兄弟凭着其儿再次受到天子的重视，使他们再添一名竞争者。

本来嘛，就算那两位殿下真的做出了授意他袭击祥瑞公主的事，也不过是为了争夺王位、铲除威胁而不择手段，纵使最后闹到天子那边，天子也只会斥责两个儿子为了争夺王位而不顾骨之；可李奉这一番看似为太子与三皇子辩解的说辞，却将祥瑞公主的安危与天子的安危联系到了一起，暗示太子与三皇子对祥瑞公主不利，其实并非针对邺城侯李梁，而是针对天子本身，节严重程度，相比较前者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更要紧的是，李奉这话乍一听还是在为太子与三皇子开脱，纵使其他可以猜到他的真正意图，也抓不到攻歼的把柄。

这简直……绝了！

『……是这位周都尉的主意么？』

看了几眼李奉与赵虞，张维皱着眉问赵虞道：“周都尉也赞同世子这番话么？”

“是的。”

看着眼前这位张御史凝重的面色，赵虞也知道这位御史已经听出了话中意，点点做出了肯定。

见此，张御史长吐一气，点点说道：“在下明白了。……待后返回邯郸，在下会如实上报。另外，鉴于周都尉是这次公主遇袭之事，在下需要周都尉亲笔书写当经过，作为书面凭证，由在下一同带回邯郸，面呈于天子。”

“当然。”

赵虞当即点答应下来。

他当然乐得写一封书面凭证，否则光凭眼前这位张御史的转述，他还不放心呢——虽说这位张御史看上去挺正直，且又与陈太师好。

聊完正事，众便开始饮酒作乐，觥筹错、宾主尽欢。

一个时辰后，待众酒足饭饱之后，赵虞主动邀请张御史前往黑虎山。

其实就算他不邀请，张御史也会提起，毕竟他也要见见那位祥瑞公主，当面询问一番。

就在众准备离开白记酒楼之际，御史张维忽然唤住了赵虞：“周都尉，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虞闻言看了一眼李奉，后者很识趣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到外等待两位。”

目送着李奉走下酒楼二楼的楼梯，张维转看向赵虞，低声问道：“适才世子那一番话，怕是周都尉的建议吧？”

“张御史为何会这样认为？”赵虞故作无辜地反问道。

见赵虞不肯说实话，张御史也不见怪，摇摇解释道：“张某这话没有别的意思。……我与老太师虽谈不上相甚笃，但也相识多年，自不会加害都尉。张某只是觉得，周都尉诚不宜卷王室的内争……”

赵虞这才意识到，这位张御史是想劝他莫要手王室内的事。

这当然是善意的提醒。

毕竟自古以来被卷王室内争之事的臣子，除了个别成为从龙之臣，其他大多都成为了牺牲，显然这位张御史是看在陈太师的面子上，才出言劝说他。

只不过，赵虞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多谢张御史提醒。”

鉴于对方的好意，赵虞自然也不会恶言相向，拱拱手半真半假地说道：“周某实则亦不想介王室内事，但此番无端遭受牵累，甚至险些遭到嫁祸，在下心中亦心气难平，是故才指点了世子两句……让张御史见笑了。”

张御史看上去很满意赵虞的诚实，点点说道：“无端遭到牵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