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多半是得手了。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昨下午，接着巡视街道之便前往兄弟会工坊的马盖，便从陈才中得到了‘已得手’的确切回覆。

这很好。

刘毗很赞赏黑虎贼周虎这种能不杀就不杀的做法，毕竟他也存有良知，也不希望荀异那位正直的督邮死于非命。

倘若能不闹出命就解决事端，这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仔细想想荀异可能经历的遭遇，刘毗也隐隐有些不寒而栗。

毕竟，黑虎贼首周虎也曾用这招来恐吓过他，只不过这次真的用在了荀异身上。

“荀督邮。”

片刻后，待荀异走书房时，刘毗亲自相迎。

他一边客客气气地招呼荀异，一边暗自观察这位督邮的面色。

据他所见，这位督邮眼眶微凹、眼圈发黑，面色与嘴唇略显发白，这可都是元气大伤的征兆。

见此，刘毗既是心中忌惮，又暗暗想笑。

也不晓得周虎委派了几名子去折磨这位……

在招呼荀异坐下时，刘毗心下暗暗想道。

荀异可不知眼前这位昆阳县令在想什么，待坐下后拱手道明了来意：“刘公，荀某今想去北边的乡村，去相传黑虎贼的老巢附近，亲眼看看黑虎贼的状况，希望县衙能派一队随同。”

“这个……”刘毗捋了捋胡须说道：“不如让马县尉随同前往。”

大概荀异也觉得他几次三番绕开马盖确实有些不妥，亦或是前他听石原、杨敢二的话，觉得马盖姑且也可以信任，因此今他并没有拒绝。

在刘毗派召唤下，马盖很快就来到了书房。

来到书房，瞧见坐在屋内的荀异，这位县尉眼中亦闪过几丝古怪之色。

“马县尉……”

当着荀异的面，刘毗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此时马盖当然也得知黑虎贼那边早已得手，虽然意外于荀异还要前往县北的村庄，但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当即点答应。

临出门时，也不知怎么的，荀异的右脚不巧绊在书房的门槛上，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荀异及时扶住了一侧的门。

看到荀异脸上露出莫名的尴尬与羞愤，刘毗与马盖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假装没有看到。

不过他二的想法却是一致的：真狠啊，那周虎……

当，在马盖、石原、杨敢以及一县卒的保护下，荀异前后查看了祥村、丰村等临近应山的几个乡村。

一直有传闻，这几个乡村暗中受到黑虎贼的控制。

在大多数世的认知中，遭山贼掌控的村子，那必然是村子败不堪，村饱受欺凌、面黄肌瘦……

包括荀异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但今他亲眼所见的几个村子，却是完完全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几个传闻中被黑虎贼控制的乡村，比他想象的要安宁地多、富裕地多，村外农田到处都是作物，而村内则显得有点，有鸭鹅等家禽在村内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淡淡的屎臭味——荀异知道那应该是牲的臭味。

细看村的面貌，也完全不像是面黄肌瘦的样子。

在丰村，荀异找到了村里的村长，向后者询问了几个问题。

当问起黑虎贼的事时，那位年老的村长颇有些慌，一咬定道：“其他地方老朽不清楚，这附近并无贼寇。”

若非有石原等知者，荀异搞不好真会被骗了。

随后，荀异又问老村长：“我见村内孺居多，村内的年轻呢？”

那名老村长支支吾吾，顾左言他。

期间，石原私底下对荀异说道：“据传闻称，这附近村庄的年轻，受雇于黑虎贼，帮黑虎贼修山寨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真相简直要颠覆荀异的认知。

然而事实证明，石原说的可能是正确的。

因为当他们离开丰村时，正巧撞见有五六名男子背着行囊前来丰村，似乎正是丰村的青壮。

这些在远处时还有说有笑的，但等到他们撞见荀异、马盖等，这些青壮突然就变得警惕而拘束起来。

当荀异随询问他们为何不在村中时，那些青壮支支吾吾地宣称外出务工，至于‘务’的什么工，那几名青壮吞吞吐吐、含含糊糊，且眼神飘忽，一看就知道正在编瞎话。

怎么会这样？

村里的良，竟然自甘堕落到与山贼为伍？甚至于，竟然还要替山贼隐瞒。

仅仅只是出于对那群山贼的恐惧么？

回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些村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回想起那些村庄内的安宁氛围，荀异觉得恐怕不仅仅只是恐惧那么简单。

……或许这些村庄，还是黑虎贼的销赃之地，从中得了好处。

荀异暗暗想道。

晚上，抢在关闭城门前回到昆阳县县城，回到驿馆，荀异独自在自己的屋内，翻看自己今记录的一些报。

他再一次意识到，黑虎贼首周虎，确实是一个颇有眼界、颇有手腕的家伙，与天底下大多的山贼确实有着天壤之别。

平心而论，尽管有把柄在黑虎贼手中，但倘若黑虎贼尽是凶恶残忍的徒，那么，荀异的良知会促使他向郡里承报，请郡里尽快帮助昆阳县铲除这群恶寇，解救昆阳县的百姓于水火。

然而现如今事实恰恰相反。

传闻中被黑虎贼控制的那几个村子，论富裕甚至未必不如他许昌县治下的村庄，而在昆阳县城，那伙黑虎贼甚至与叶县的商贾合作在城内开办了工坊，使县城内许多百姓得到了收稳定的差事……

似这般的山贼，或许可以姑息一下？

荀异的心难免有些动摇了。

想想也是，为了举报一群实际危害倒也不大的山贼，搭上自己以及祖宗的名声，这着实有有点不值当的……

当晚，荀异在榻上辗转反侧。

次，他带着那两名卫士，乘坐马车径直来到了黑虎义舍门前。

命两名卫士在街道上看着马车，荀异径直走向义舍。

此时义舍外，有专门维持秩序的舍内事，此瞧见荀异，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您……有何贵？”

没有理会那些在义舍外排队的百姓的古怪眼神，荀异一见那名事的古怪表，就猜到对方肯定知道他。

他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我要见你们的……总管事。”

那名事愣了一下，说道：“这位……”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荀异打断了：“我要见你们的总管事！”

“……请容我通报一声。”

看了一眼荀异，那名事转身走义舍内，片刻后去而复返，抬手请道：“请。”

在这的带领下，荀异走到义舍内，径直来到了义舍的二楼，见到了义舍的管事，马弘。

还没等马弘拱手施礼，荀异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见周虎。”

可能是没想到这位督邮如此直白，马弘愣了下，旋即装模作样地说道：“这位……先生，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也不知您所说的周虎是何许……”

见到这话，荀异脸上闪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