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大概是因为赵虞等挑起了话，有些暂时停下手中作业，拄着锄聊了起来。

“天晓得这条河渠究竟要修几年？”

“你管修几年？多修一，咱们就多领一的工钱，这有什么不好？我反而担心这条河渠修成之后，到时候可怎么办？”

“这个你无需担心，官府早说了，修完这条河渠，所有转移到县西，帮县西的那帮一起在沙河上游附近挖个湖用来蓄水，据说完事后，还要挖灌田的细渠……我琢磨着，没个七八年弄不下来。”

“哎哟……当初在穰县，老子世代都是猎户，逃到这该死的鲁阳，净挖土了，祖传的手艺都忘了。”

“哈哈哈……”

正笑着，远处走来一个壮的男子，一边走一边骂：“笑个啊？谁允许你们偷懒的？”

“屯长来了，屯长来了。”

“赶紧赶紧。”

一见屯长走近，趁机偷懒谈笑的那帮赶紧埋活，而赵虞亦立刻带着郭达、陈陌几离开。

于县西沙河上游挖湖蓄水……么？

沿着旁边那条河渠继续往南，赵虞的心略有些复杂。

忽然，牛横奇怪地问道：“那些石是嘛用的？”

听到这话，赵虞顺势看向前方，只见在前方不远处，一些负责建造河渠的役工，正将一块块足足一合抱的方石堆砌在河渠的两侧，随后又用泥状物填充石间的缝隙，使得河渠两边既整齐又美观。

看到这里，赵虞的心愈发复杂了。

因为无论是这条河渠的宽度也好、度也好，亦或是用石堆砌两侧的河堤，这些都是他当初备注在造河图纸上的建议。

宽度是为了让来往的船只避免发生碰撞，度是为了有更好的吃水，而在河渠两侧堆砌石作为河堤，则主要是为了防止两岸的泥土遭河水冲刷而最终使河水倒灌，顺便也是为了美观。

既然他鲁阳县要修一条以他爹鲁阳乡侯为名的河渠，那么赵虞自然希望尽善尽美，哪怕让这条河渠后作为他鲁阳的一大景观也不为过。

还记得当时他拿出造河的图纸后，他鲁阳县衙的都吓坏了，县丞徐宣更是因此面色发白，连说：“这、这、这要花多少钱啊？”

然而这一切，对于如今的赵虞来说都失去了意义。

“走吧。”

发了片刻呆，赵虞默不作声地继续朝前走，静心疼地攥了攥他的手。

走着走着，迎面忽然出现一块石碑，就立于河渠旁。

只见这块石碑，碑首是二龙握珠，宝珠在当中，两条龙分别位于左右；碑座则是一龙的造型，俨然就是传说中的负碑神兽赑屃；而最最牵动赵虞心神的，却是是碑身处从上往下所刻的四个字：王景公渠。

除此之外，底下左侧还有一行小字：王三十六年，夏，鲁阳县衙设碑。毁碑者重惩不怠。

“王景公渠？”牛横抓抓，好奇问道：“王景是谁？是捐赠建造了这条河渠的么？”

赵虞微微一笑，徐徐走近那块足足有他高的河碑，伸手轻轻抚摸着这块石碑。

从旁，静双手捂着嘴，眼眶通红地抽泣着，看得陈陌与褚燕二面面相觑。

“王景公渠……”

赵虞低声念叨着石碑上的字，心中对鲁阳县令刘緈的误解忽然间消除了不少。

他知道，陈门五虎之一的章靖受其义父陈太师之命，受叶县前县令毛珏毛公所托，才刚刚开始追查他鲁阳赵氏一门的惨剧，这就意味着他鲁阳赵氏一门如今仍然顶着‘勾结叛军、试图谋反’的罪名。

在这种况下，鲁阳县衙耍了个小花招，依旧将这条河渠命名为‘璟公渠’，这足以证明鲁阳县衙的态度，也足以证明县令刘緈的态度。

大概，当初鲁阳县衙抵不住压力，对外公布他鲁阳赵氏的‘罪名’，那真的是不得已吧。

“阿虎。”

郭达上前拍了拍赵虞的肩膀，低声安慰。

在场众除了静，大概也只有他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他不知赵虞他爹鲁阳乡侯的名讳，但此刻一看赵虞的反应，他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几分。

在郭达的安慰下，赵虞这才意识到此刻并非思念过往的时候，回笑着对牛横几说道：“走吧，时候不早了，万一郑乡把王庆等扭送至县衙，那就糟糕了。”

“……”

看看赵虞、郭达、静三的反应，陈陌与褚燕对视一眼，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不过倒也没有追问。

在继续往南的途中，赵虞的心不知为何感觉轻快了许多。

记得前几他初至鲁阳的时候，其实那会儿他心非常沉重，甚至于，若不是没有选择，他其实并不想回到鲁阳。

但今看到这条还在兴修的河渠，尤其是看到河旁的石碑，他的心一下子就转好了。

鲁阳，并未忘记他父亲，并未忘记他赵氏。

怀着略有激动的心，赵虞一行终于抵达了郑乡地面。

就像此前所说的，郑乡是一个超过千、接近一千五百规模的特殊乡里，住户非常密集，因此当赵虞等靠近郑乡时，他们难以避免地被当地格外关注。

那些扛着锄、背着箩筐的，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赵虞等，看得郭达、陈陌、褚燕三都有些皮发麻。

因为他们知道，那是警惕外乡的目光。

至于警惕的原因，那还能什么？无非就是王庆那帮蠢货昨晚跑到村里去了呗。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赵虞一行一个个都带着斗笠，有意遮盖相貌，其中以赵虞做地最彻底，还用布蒙着半边脸，这换谁都会起疑，尤其是刚刚被一群贼寇骚扰的郑乡。

这不，待赵虞靠近那两个村子后，立刻就有上前盘问：“喂，你们几个是外乡吧？你们从哪来？做什么的？”

示意郭达等莫要搭话，赵虞故意粗着嗓子解释道：“我等从汝阳来，有事找贵屯的丁鲁丁屯长，谈一谈商事。”

见赵虞一说出了丁鲁的名字，盘问他们的那几个村眼中褪去了几分怀疑。

可即便如此，赵虞等的打扮，依旧是让这些村感到警惕：“找丁屯长？……为何遮遮掩掩？摘下斗笠。”

听到这话，赵虞也感觉有点疼了。

毕竟据他推测，黄贲、高纯、马盖三在围剿他们失败后，应该也猜到他们向应山西边逃离了，在这种况下，叶县县尉高纯肯定会将他黑虎寨的事传到鲁阳这边，甚至是将陈陌、郭达、牛横、褚燕等的通缉画像。

万一鲁阳县已经将这些通缉画像发放至郑乡等县下的乡里，那此刻陈陌等摘下斗笠露出真实相貌，那保准会让认出来。

可不摘的话……

就在赵虞几犹豫之际，盘问他们的村愈发怀疑了，沉着脸喝道：“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汝阳来的商贾，说不定是昨晚那群贼子的同伙！”说罢，他朝四周大喊道：“来啊，有昨晚那群贼子的同伴来了！”

听到这话，从四面八方立刻就有上百涌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郭达、陈陌等总算是明白王庆等昨晚是怎么栽的了——这谁挡得住啊？

见此，赵虞果断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