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明白么？”

“明白！”一卫士压低声音应道。

见此，张纯吸一气，猛然打开后门，旋即手持利刃率先冲了出去。

果然，乡侯府后门外的夜幕下，确实埋伏着一队梁城军的军卒，这些瞧见后门敞开，立刻围上前来，手持弓弩一通。

在这种况下，张纯挡在眼前，护住面门与咽喉，中大声喊道：“莫要畏惧！冲过去！”

“喔！”

众乡侯府的卫士齐声应喝，顶着箭矢冲向那些手持火把的军卒。

而此时，府内的家仆、眷、侍，亦趁机冲向府外，各自逃生。

伴随着一阵弓弦响起，这些纷纷倒地，只有一部分侥幸没有中箭，仓皇逃向远处。

见此，张季、楚骁等转对周氏、赵虞、赵寅三说道：“夫，两位公子，快，趁现在！”

听到这话，周氏捧着赵寅的脸，亲了一下儿子的额，旋即抬看向公羊先生，面色郑重地说道：“先生，您带寅儿先走。……寅儿就拜托您了。”

公羊先生一愣，旋即仿佛明白什么，重重点了点。

旋即，周氏又吩咐自己的贴身侍道：“竹儿，你跟公羊先生他们一起去，切记，替我照顾好虍儿。”

“夫……”

竹刚要说话，就听远处有张纯大声喊道：“快！张季！楚骁！……你他娘的！”

听闻这话，楚骁顾不得其他，一把将赵寅抱起背在背后，低声说道：“走！”

几名卫士立刻跟上。

竹犹豫地看向周氏，却被公羊先生一把抓住手腕：“走！”

看着几快速离去，周氏又转看向赵虞与静二，只见她像方才对待长子那般，蹲下身在幼子赵虞的额上亲了一下。

此时，赵虞忽然问道：“娘，你要留下么？与爹一起？”

周氏愣了愣，摇摇微笑着说道：“为何要这么问？娘只是……只是……”

看到儿子认真盯着自己瞧，周氏说不下去了，无奈地谈了气，伸手摸了摸赵虞的发，埋怨道：“太聪明的小孩可不讨喜啊，虍儿……”

说罢，她叹了气，旋即笑着说道：“夫嘛，本当生同衾、死同……你爹被为娘欺负了十几年，如今大祸临，为娘又怎忍心丢下他一个呢？你爹他会寂寞的。”

“娘……”赵虞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仿佛咽喉处卡了什么。

微笑着摸摸儿子的脑袋，周氏转看向静，温柔地叮嘱道：“静，替我照顾好虍儿，好吗？”

“夫……”静使劲点点，泣不成声。

“张季！！”

远处，再次传来了张纯的咆哮，愤怒中带着急切。

见此，周氏重重地将赵虞与静搂在怀中，仅片刻后将推离，神色严肃地对张季、马成等几位卫士说道：“张季，马成，拜托了！”

“是！”

张季与马成重重点了点，一背起赵虞，一背起静，与曹安，与从旁其余几名卫士一同，朝着远处的夜幕突围。

在张季的背后，赵虞回看着母亲，看着母亲站在后门处，温柔地看着他们。

保重啊，我的两个儿……

看着自己的长子与次子陆续消失在夜幕下，周氏关上后门，仿佛贵般，徐徐走向北宅的正屋。

此时的北宅，火势已蔓延地相当厉害，但正屋尚未被波及。

在正屋内，曹举已经在夫俩的卧室内，帮鲁阳乡侯包扎好了伤，抬瞧见周氏独自一返回屋内，他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夫？您……”

周氏摆了摆手，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旋即问道：“乡侯呢？”

曹举感慨地叹了气，拱手恭敬地说道：“我已替乡侯包扎好伤。”

“麻烦你了，大管事。”

“夫言重了。”

谢过曹举，周氏迈步走到床榻旁。

见此，曹举躬身而退，轻轻关上屋门。

此时，鲁阳乡侯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愈发虚弱，他睁开眼睛看到妻子，也不吃惊，只是微微叹了气。

旋即，他平静地问道：“寅儿跟虍儿呢？”

“被楚骁、张季、马成他们带着突围了，但不知是否能顺利逃过这一劫。”

“会、会的。”

鲁阳乡侯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十几年前，便有云游的无名方士替他们……咳咳，替他们看过面相，你我的两个儿子，皆是王之相！岂会如此轻易夭折？”

“王之相？”周氏皱皱眉，问道：“妾身怎地从未听说过？”

“唔……”鲁阳乡侯沉吟道：“我没告诉过任何。”

听到这话，周氏生气地轻轻捏了一下丈夫的腰际，嗔道：“你可真能瞒啊？还有什么瞒着妾身的？”

“没了、没了……”鲁阳乡侯一边抽冷气一边求饶。

旋即，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不想牵动了伤，痛地他额冷汗直冒。

“你做什么呀？”周氏心疼地搀扶丈夫，帮助丈夫在床榻坐起。

鲁阳乡侯摇摇，只是静静看着妻子。

仿佛是心有灵犀，周氏坐在床榻旁，将枕在丈夫的胸。

不知过了多久，鲁阳乡侯忽然说道：“夫，我困了，先歇下了……”

“啊，夫君先……先歇息吧，妾身……随后就来……”

然而，再无鲁阳乡侯的回应。

在丈夫看不到的地方，周氏眼中两道清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等到她迅速用衣袖抹去泪水，再次抬起来时，鲁阳乡侯已经闭上了双目，仿佛真的睡着了。

“说什么羞，怕别笑话，不肯唤我夫，最后还不是……”

轻笑一声，周氏站起身来，走到桌案旁，长袖抚过，打落了桌案上的油灯，任凭油在桌案上燃烧，也不顾衣袖沾染灯油而烧了起来。

旋即，她回到床榻旁，抬手取下发髻上的金簪，俯身在丈夫的怀中，脸颊贴着丈夫尚且温暖的胸膛。

“来世……也要做夫呀……”

“嗤——”

而此时，曹举正拄着一柄剑站在正屋外。

忽然，他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回看了一眼正屋，发现夫俩的屋内不知因何烧了起来。

他叹息着点了点。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甲胄的声音传来，旋即，从后门方向涌许多军卒，在正屋前整齐排列。

见此，曹举面色一整，重重甩了甩衣袖，旋即缓缓举起手中的利剑，中沉声说道：“抱歉，夜已，我家主歇下了，恕不见客！”

“……”

一名将官看了几眼逐渐燃烧起来的北宅主屋，又看了一眼孤身一的曹举，随意地挥了挥手。

“放箭！”

……

……

邻近黎明时，在鲁阳县东北侧的应山，仅赵虞与静二站在山腰，眺望着乡侯府方向的熊熊大火。

半晌，赵虞看似平静地说道：“赵隅、童谚……亦或还有其他，不管是谁，都必将为此付出代价。……十倍、百倍的代价。”

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