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牵着马缓缓来到镇使府前的横街上，看见了娘子单手撑着腰挺着大肚子站在大门，身边是枚儿和道柔伸手搀扶着，这一下可把他给激动着了，记得出征之前还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动静，怎么一回来肚子都这么大了？

“这是？”

李嗣业惊喜地走到娘子的面前问：“这是几个月了？”

十二娘轻轻抬手抚摸着肚子道：“他七个月大了，还有仨月就要临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他出征走的时候是五月，现在已经是十月，他忘乎所以摸着自己幞的后脑勺说：“没错，是我的儿子。”

这下可惹恼了娘子，十二娘挥动手掌踮起脚尖在他的上扫了一下，李嗣业连忙扶住她的手臂：“娘子小心别动了胎气，太兴奋的说话都不过脑子。”

他扶着十二娘小心翼翼往侧门内走去，中一边唠叨：“娘子你都已经怀胎七月，怎么还出来到大门等我，太不惜自己的身体……”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十二娘的严峻表眼神就扫了过来：“我在疏勒的佛寺中为你请了净露水，每进一道门都要用柳枝洒身清除邪祟，道柔，你亲自伺候阿郎洒水，我叫枚儿和吴娘子先扶我回到内堂去。”

“喏。”

“好，遵命。”

十二娘挺胸抬在妹妹和管家婆的搀扶下扬长而去，身上的母亲气场十分高涨。

道柔手中捏着柳枝，身后小厮手中捧着砂锅，她沾了水珠在李嗣业身上淋洒了两下。

李嗣业进门，转身对燕小四和康怀顺两道：“你们两个也要淋水。”

康怀顺低看了看自己崭新的行，老大不愿意地问：“我也要淋啊？刚刚才在香水铺子洗过澡。”

“废话！我娘子怀胎七月，肚里的孩子正是最柔弱的时候，你不淋水带了邪祟进去怎么办？香水铺子能洗泥垢，能洗得了邪祟吗？”

道柔听罢莞尔一笑。

康怀顺整个都看痴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心中的念想告诉她，只不过周边的太多，他只好忍住了这无端的冲动。

道柔芊芊玉手提着柳枝在他的身上拂过，把隆起的小肚子下湿出一团直到下摆，李嗣业和燕小四的甲胄脏兮兮还看不出来，他的净袍子尤为明显，就好像被尿湿了一般。

他身上被意中用树枝扫过，感觉被放大到如同被她的手指抚摸，激动得身体也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童言无忌的小厮站在一旁新奇地惊乍道：“看！他的身上真有邪祟！我姥姥曾经说过，有邪祟在身的被佛寺的净露水洒到，会疼痛得浑身发抖。”

康怀顺肚子窝火地看了这小厮一眼，暗骂道：“我抖你娘个笊篱！”

李嗣业回扫视，意味长地看了康怀顺和一旁面无表的道柔一眼，淡然说道：“那就多给他淋几下。”

道柔用柳枝沾了水朝其洒水。

小厮：“看，还在抖！”

康怀顺：“……！”

……

他们来到镇守使府外院正堂，李嗣业对身后的燕小四和康怀顺说：“小四就留在这里，替我招待一下康押衙。”

他领着道柔往沿着正堂后廊往内院走去。

康怀顺虽然急不可耐，但还是跪坐在地毯上耐心等待，眼睁睁地看着道柔踢着青绿色的裙摆踽踽远去，使得他内心空落，感觉无比的孤独。

燕小四顺着他的目光诧异地看了一眼，两回过来客气相笑，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看到他身上的衣袍湿了一大片，燕小四好心地说道：“我看你的袍子湿得很，要不然我找给你换一身衣裳？”

开什么玩笑，这身袍子是最最体面的，换一个下的衣裳穿上来像什么话？

他委婉地拒绝：“燕校尉客气了，不必，我呆一会儿就走。”

“那好，我唤给你煮茶。”

李嗣业回到内宅之后，自然是先叫下热水洗澡，洗完澡之后才换了中单，婢道柔重新梳理发，用簪子扎起包裹幞，穿上常服。然后才到堂房卧室中去见娘子。

十二娘躺靠在榻上，有医官正在诊脉，站起身来朝李嗣业叉手道：“恭贺李将军，夫脉象正常，小公子安康。”

李嗣业奇道：“诊脉还能分出男来？”

医官尴尬地摇摇：“不能，在下只是妄自猜度。”

他高兴地吩咐下道：“给医官赏钱。”

“谢过将军。”医官挎着医箱缓步退了下去。

李嗣业顺手拖来一个坐垫，坐在榻前握着娘子的手，与她慢慢谈。听她说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与孩子的点点滴滴，就好像她的肚子刚隆起时，她们母子就有无数次的沟通谈，他是她驱除孤独的最佳良药。

这让李嗣业听来有些愧疚，他马上又要离开她娘俩，到河西去进行官场应对了。

夫妻久别重逢时，要谈的话好像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知不觉太阳已落下，他才猛然想起外面还有一位客没打发呢。

他松开十二娘的手站起来，合起双掌说道：“娘子稍稍休息片刻，我到外面去送走一位客。”

“没关系，你去忙你自己的。”

他转身往屋外走去，同时对站在门廊附近的道柔说道：“道柔，你跟我来一下。”

道柔跟着他来到屋外的葡萄架长廊下，李嗣业一时不知该怎么开，踌躇着尽量放缓语气道：“我们安西军中有位押衙叫康怀顺，已经是正五品官员。那个，我们上次在回疏勒的路上与他同行，你有没有留意？”

道柔很脆地回答：“没印象。”

“嘶，是这样，他对你一见倾心，愿意为你消去籍，也愿意娶你为正妻。他娘子早亡，但是他还年轻，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道柔突然停住了脚步，娴静地站在那里，抬起手指梳动鬓间的长发捋至耳后，这一瞬间的风姿让感觉她真是外纯内媚的子，怪不得会让仅见了一面的康怀顺念念不忘。

她说：“阿郎知道我是什么，又何苦与我说这些呢？”

“我知道，”李嗣业用鼓励的语气说道：“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因为条件也很不错嘛。此品行如何我也偶有所闻，喜欢趋炎附势，但这意味着将来过得不会太差。你如果担心太子那边不好代，我可以主动替你承担。”

李嗣业以为她会犹豫，或者提出要见见这个男，但道柔还是坚定地一回绝：“多谢阿郎美意，但道柔不会考虑，也不会见谁。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会有任何顾虑。”

这可就难办了，康怀顺还在外院正堂中等着呢，他曾经承诺让他亲自向道柔说，这点要求难道还不能答应？

“道柔，这样吧，他诚心可鉴，又数次向我苦苦哀求，今来到府中又整整等了一个下午。要不你就让他见一面？仅仅是见一面，当然这绝对不是强迫你，你可以向他表明你的态度，我也能向你保证他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你。因为有些不让他眼睛看到结果，他是不会被说服的。你看怎样？”

道柔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点点说：“我就如阿郎所说，见他一面。”

……

康怀顺坐在外堂内焦躁得抓耳挠腮，他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下午，李嗣业却迟迟不来给个说法。眼前坐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