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又一……

他的嘴塞得满满的，机械的咀嚼却不知道吞咽，他眼睛无神的怔怔瞪大，热泪啪嗒啪嗒合着溢出的米饭往下掉……

瓷碗早已经见底，他还在咣咣咣的一下一下扒拉，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缓解失了魂魄般的空虚……

哇……哇……

不知怎的，他停了下来，全吐了，饭粒散落满地。

他嘴角都是饭粒，踉跄着扑到石铺上，蜷缩的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僵硬的拽起厚厚的棉被，把自己紧紧裹起来。

他似乎喘不过气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只留了一点点缝隙，拼了命才能挤出一丝丝痛极的哀嚎……

啊哈……

宋涟城平静的声音久久回在何应物脑海：

“……天昏地暗，九峰崩塌……”

……

“太虚真凌敬然，死守摇光峰，自散元神，一剑斩敌三千六，力竭而亡……”

……

“天玑真何洛易，被静须银针偷袭，伤二目，跌落崖，不知所终……”

……

“长冬真龙冻强，一柄银枪睥睨中庭，近战无敌，却也逃不脱车大战，传说他力抗仙界真仙，于隐元峰上不退半步，可终究……银枪折断，残魂沉沙……”

……

“紫阳真李十针，奉掌教之命，欲携灵丹法宝逃之，以图为道德宗保留火种……逃杀两千里，生死不明……”

……

“长夏真夏惊雷，以身为阵眼，急启护宗大阵，阵……亡……”

……

“长秋真秋离昧，固守开阳峰，杀敌无数，力竭之际，引开阳地脉炼器异火，怕是有死无生……”

……

“太玄真李太一，散元神，化身太极阵图，护小辈弟子逃命，却被诛杀殆尽……”

……

“玉虚真虽是流，却以一之力，敌玄天宗五位化神真，终消逝于熊熊真火……”

……

“而道德宗掌教，长春真丘处机，直取中军，若不是……有仙界真仙阻拦，怕是已摘下凌尘子颅，玄天宗群龙无首，反败为胜也未可知……可惜啊……可惜……”

……

“道德宗万年基业，谁能料想，七之间土崩瓦解，九峰几被踏平，而开阳峰更因炸之故，竟似炸出个盆地出来……烈火熊熊，三月不绝……传说道德宗本宗三万余，逃生者寥寥……依附于道德宗的多方势力，一夜间做猢狲散…….”

……

何应物挤出的哀嚎又低又细，不似声：

“师傅……”

“啊哈……”

“师伯……”

像是要把碎掉的心都挤出来。

……

夜，狂风吹动积雪，如沙如雾。

无名小岛顶峰，一个身影面向南方，心念道德，热泪成冰，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