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成，要分卖给开国功臣一脉，只给开国一脉的十家，其余的都没份，再抱怨一句，说这原是皇上给所有勋臣的恩赏……最后让他们别声张出去。王爷说完不会超过三天，必有上门！”

李暄闻言，倒吸一凉气，骂道：“好下流的种子！你让爷挨家挨户跑，你在家坐等他们上门？”

贾蔷哈哈笑道：“王爷想要缓和关系，我又不用！王爷许出去好处，往后又是宗室里喜的小五儿，我卖出份去，还是憎恶的贾家子，能一样么？”

李暄眉尖一扬，道：“你就非要做个将得罪尽了的？不能也学学爷，给赔个笑脸，说点软话？爷怎么就教不听你呢！”

贾蔷“啧”了声，摇道：“王爷和宗室诸王没甚利益之争，又贵为皇子，所以那些也不愿和王爷结成死敌，再辅之以利，自然也就化解了。可开国功臣一脉，和元平功臣一脉，尤其是和赵国公那边的马，几乎水火不相容。果真想靠白送银子打动他们，纯粹是痴心妄想。所以，开国功臣一脉，和元平一脉，最多能做到于斗争中求共存，不突底线就是。”

说罢，举杯对李暄道：“不管如何，能与王爷这样的中为友，都是王爷最大的荣幸！”

李暄嘎嘎一笑，道了句：“算你小子识相！”

与贾蔷碰杯，一饮而尽后，忽地回过味来，目光不善的看着贾蔷道：“你说是谁的荣幸？”

贾蔷哈哈一笑，将碗里的饭三两扒尽后，起身道：“管是谁的荣幸，总之很痛快就是！时候不早了，王爷，告辞！”

李暄问道：“明儿怎么搞？”

贾蔷想了想，道：“总得把戏唱足了，这几天再带去问候几家，不过不必抄家，只讯问几句，吓唬吓唬。王爷就唱红脸，挑清白的那几家，开始一家一家安抚。左右就这么几个套路，早完早拉倒！等弄完这一出，去城外庄子上打几天猎？”

李暄闻言，耳朵刺棱一下就竖了起来，咧嘴道：“好哇！！”随即他眉挑了挑，提醒道：“别忘了，云家那位……”

贾蔷扯了扯嘴角，看二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转身阔步离去。

李暄呵呵笑了笑，在背后喊了声：“当心些！你仇家太多……”

贾蔷也不知听到没听到，也不回的往后摆了摆手，就阔步出了宝和堂，离了王府。

见其身影消失在门后，李暄“啧”了声坐下，脑海里想起云贵她姐姐的模样，嘿嘿直乐。

只是忽地，右眼跳了跳，让他眉微微皱了皱……

……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内，隆安帝坐于御案后，与今晚留职的内阁大学士林如海议政今国事。

一连谈了两个时辰后，隆安帝让御膳房上了药膳来，他与林如海分食后，二算是得喘一气，清闲了稍许。

将药膳饮尽后，隆安帝忽地看向林如海，笑道：“朕听闻今在武英殿，卿与窦大夫发生了些不愉快？”

林如海汗颜道：“这等事竟也传了皇上耳中……”

“诶！”

隆安帝哈哈笑道：“皆有七六欲，又非圣贤，总有些喜欢之，有些不喜欢之，本是寻常。卿何必如此？”

林如海摇苦笑了番后，道：“臣与窦大夫并无私怨，说起来，窦大夫当年还是臣之上官。对于其守，其刚正不阿，臣敬佩之。只是，对其门户之见，臣也有些不敢苟同……”

隆安帝自然明白林如海所说之意，他亦是无奈笑道：“天下世家子弟，高门贵阀，能如卿之族者，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不堪目的。也就难怪窦大夫如此憎恶世家子弟，更不愿看到世家子与天家关系太过亲厚。只是他或是忘了，天家乃世间第一大世家，朕的皇子，亦是世家子弟，不过是天字号的……回朕会同他说，卿莫要与他置气。虽说窦大夫之言连朕也常有郁愤之时，可朝廷里，却又缺不得这样的。总还算不错，韩卿制得住他……”

林如海点道：“这个臣自然明白，且臣也有反思……利用太上皇一案，虽能减少太多阻力，但用这种法子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对接下来的新政推行，助益有限。治国之政，终究要堂堂正正。剑走偏锋，显得小家子气了些……这也是臣和半山公等的差距所在，让耻笑了。”

隆安帝闻言连连摆手道：“岂有此理！治国之政，只要利国利民，能达到成效，谈何大气小气？”

林如海笑道：“皇上不必宽慰臣，臣这个年岁，还是能自省己身的，不过要改，怕是难了。或许终究是世家子出身，世受皇恩，自幼也是锦衣玉食，进学之后的近二十年里，顺风顺水，几乎没受过甚么挫折……和半山公他们那样寒门出身，一路行来艰难坎坷之途相比，差了许多。毕竟，伟丈夫都是靠挫折磨砺出来的。臣呢，受用惯了，办差事也好寻简便之法，不吃苦的省力法子。但这种法子，往往都有大缺陷，不够堂皇正大。偶尔一两次可以，多为则成邪路。”

隆安帝笑道：“卿实在太过苛责自己了，你也远没有说的那样不堪。若无卿妙计，宗室之难，还不知道要耗费朕与内阁多少力和时间。且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慢慢商议着来就是……卿这脾气，难得和窦大夫吵了几句，自己倒反思这么多？实在太过谦逊了些……这一点，贾蔷就不像你！”

林如海闻言心一跳，叹息一声后缓缓道：“贾蔷还是太年轻，锐气。臣几番教诲，要收敛锋芒，即便得理之时，也不可咄咄，可他终究还是办不到。遇到事一激动起来，就有些无所顾忌……皇上，贾蔷虽聪慧非常，但若不懂得韬光养晦，难有好下场。先前皇上许他一年绣衣卫指挥使的时间，等到了跟前，皇上还得开恩呐！”

隆安帝亦叹了声，道：“这样忠心能的臣子，朕确实有些不舍得……以他这个年岁，出的事，却是有些类汉时霍骠骑，汉武之冠军侯了。”

林如海闻言心愈惊，笑道：“皇上是不是抬举的有些忒过了……霍骠骑之功，贾蔷如何能及？”

隆安帝见林如海如此谨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卿，难道你对朕，也有伴君如伴虎之畏？不过一个聪明的小子，虽胆大些，可忠心耿耿。大燕子民亿兆，朕为天下共主，还会容不下一个聪明的孩子？更何况，那混小子还一心想要出海！”

林如海闻言，摇笑道：“皇上对臣之宽厚，虽古之名君莫能及也。只是愈是如此，臣愈要敬畏天子。但凡生出分毫骄矜怠慢之心，便是失了臣子的本分，也辜负了皇上的这份宽仁。”

隆安帝笑了笑，道：“卿与朕，不必如此拘谨……贾蔷为了朕给他的差事，不顾自身得失，得罪了多少？若回过来，因为太过聪慧，反倒受朕的猜忌，那朕这个天子，格局也有限的紧，新政注定走不了多远。卿要相信朕，便如朕信任卿师徒二一般……”

林如海闻言一震，面色动容，眼圈都隐隐有些不对，起身揖道：“皇上知遇信重之恩，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隆安帝呵呵笑着，连声叫起，正要再说些甚么，忽然见一红衣蟒袍大太监自外而，进殿内拜下。

林如海起身要告退，为隆安帝所拦，便重新坐下，举起茶盏吃茶，以闭塞耳目……

隆安帝见他如此谨慎，笑了笑，问道：“何事？”

果真有见不得的私事，是要写密折呈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