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知道你们家太夫，不算是坏，待你也还可以。若非果真触犯到根本的大错，其余的，该当误会的，还是当误会罢。蔷儿，当一个青天大老爷，那只要论清楚是非对错，断公正清白就好。可当一个家主，远没那么容易。

甚么事该坚持较真儿，甚么事又该大度宽容些，里面有许多学问。你们毕竟是高门大户，我不大熟悉里面的水，多的就不说了。此事，我看不妨等林相爷回来，你好好请教他一番。林家祖上四世列侯，当清楚这里面的分寸。”

贾蔷闻言躬身道：“每每得闻老太太讲话，总是能受益匪浅。”

尹家太夫好笑道：“一个正经没读过甚么书的老婆子，也没见识过甚么世面，说的话只是不昧良心罢，能有甚么受益之处？”

贾蔷摇道：“只这‘不昧良心’四个字，就是世上绝大多数做不到的。我必牢记老太太教诲，努力做到这四个字。”

莫说秦氏，孙氏都有些受不了了，道：“怪道老太太这样喜欢你，老太太原先在家里，断不准说这样奉承的话，偏你说的这样心诚，让老太太高兴的不得了。”

贾蔷忙笑道：“原是诚心的，老太太方会高兴。”

尹家太夫笑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儿可还有其他事忙？”

贾蔷摇摇道：“准备在老太太这用饭。”

秦氏、孙氏等又大笑起来，忙张罗管家媳乔氏去准备，乔氏也是爽利子，只是先前碍于贾蔷身份，不便随意搭话，这会儿却可以说两句了，她笑道：“山珍海味可没有，都是家常菜。”

贾蔷笑道：“山珍海味哪有家常菜吃的有滋味，我平里只吃家常菜，不吃宴席。”

秦氏也高兴的去准备了，又派去寻尹朝回府。

如今尹浩不在家，得叫回一个陪酒的。

只是没想到，尹朝还没回来，李暄倒先跑了来……

“可见你母后说的没错，果真是离不得了？”

尹家太夫见外孙来，显然也十分高兴，打趣道。

李暄风风火火而来，明显一脸幸灾乐祸，这会儿倒是满脸忧愁，道：“外祖母，别提了！还不是因为这贾蔷见天闯祸，我看在子瑜表妹的面上，整天帮他补锅，这不，今儿这小子又惹出是非来。外面都了套了，他倒在这悠闲。要我说，脆子瑜表妹别许他了，不然后必是整天提心吊胆……”

“再胡说，告诉你娘叫她拾掇你！”

尹家太夫训斥了句后，问道：“蔷儿今在这里规规矩矩的，哪里又惹是非了？”

李暄倒吸了凉气，惊道：“外祖母，他规规矩矩？昨儿他还在我父皇跟前说甚么要弥补开国一脉和元平功臣的裂隙，还说是姜家包藏祸心，故意挑唆离间，分裂大燕的军中势力，图谋不轨。家姜老国公唬了个半死，今一早打发孙子还带上孙媳的去城外桃园寻贾蔷和解，他不说要一起为国效力么？怎么兜把臭骂一顿赶走了？如今元平功臣到处都在骂他是卑劣小，说一套做一套！都在为赵国公府打抱不平呢！”

听闻此言，许多变了面色，贾蔷闻言却啧啧笑道：“到底是军中坐地虎，一个打来，就有这等声势。”

孙氏担忧问道：“他家如此陷害你，你可有甚么法子没有？”

贾蔷笑道：“无非是打嘴仗，其实也简单，我寻些，把姜家这些年的发家史广而告之，让知道姜家到底是甚么样的货色，自然就有趣了。现在元平功臣这些年轻，不知浅，瞎闹腾。”

只是话虽如此，贾蔷心里还是有些疑惑，这行事风格看起来毒辣，可完全不像是姜铎那老狐狸的做派。

他研究过姜铎的做事风格，那老狐狸讨好起来，真能想方设法将供到天上去，然后远远躲开，等其摔死。

姜铎出手，实在不该使出这看似狠毒实则满是绽的招来。

他推测，多半是姜林那忘八羔子擅自为之。

李暄闻言却是乐的打颠儿，对孙氏笑道：“二舅母，瞧见了罢？姜家那窝子都是在沟里泡大的，各种刁钻诡计毒的很。若是换个，谁也顶不住！可他们倒霉，遇到了个挖沟长大的，这就叫以毒攻毒，以坏水儿对坏水儿！”

众闻言都笑了起来，秦氏同贾蔷道：“怪道小五喜欢和你顽，果然坏法子多。”

贾蔷摇摇，概不认账，道：“没有，我和王爷是两类，从不背后说坏话。”

李暄大怒：“爷甚么时候背后说坏话了？”

贾蔷提醒道：“你是不是和老太太她们说，去王妃娘家拜寿都是我的过错，都赖我？”

李暄闻言斜眼道：“难道不都赖你？”

贾蔷奇道：“都赖我的话，皇上怎么廷杖时打狠的是你不是我？咦，怪不得王爷不落座，廷杖伤势还没好罢？”

李暄大怒道：“你还有脸说爷背后说坏话？”

贾蔷呵呵笑道：“我和王爷不同，我都是当面说，这才光明磊落。”

李暄闻言气结，从旁边抄起一个靠枕就要砸，被尹家太夫喝住后，尹家太夫气笑道：“看来皇后说的再没一点虚的，你两个真是一点安生的功夫也没有！”

李暄忙道：“不是，外祖母，我就是想换个软些的垫子坐着，这个不合身……”说着，他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众又大笑起来，贾蔷扯了扯嘴角，与抿嘴轻笑的尹子瑜对视了眼。

尹家太夫让身边丫给李暄换了软垫，李暄落座后，同贾蔷道：“大哥今儿派去寻爷，说明儿在王府设宴，请我们去做客，你怎么说？”

此言一出，萱慈堂上忽地一静。

尹家虽总说是小门小户，但身为后族，有些事的敏感，远比贾母等强十倍不止。

宝郡王李景素来高傲，但他所处的身份位置，又极其特殊。

这个时候请李暄和贾蔷上门，其意自然不会只是吃一顿饭。

而且，后林如海就要回京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

也不知说李景太过霸道傲气，还是太过坦……

贾蔷闻言，却是连连摇道：“不巧的很，我这不是还在重孝中么？明儿要去家庙祭拜祭拜，只能错过王爷的错了。”

李暄闻言登时苦恼起来，道：“要不，爷明儿陪你一起去？爷着实不放心你啊，万一你再惹出点好歹，爷怎么同你先生代？”

贾蔷：“……”

你代你麻麻哟！

……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内，隆安帝眉紧皱。

事涉赵国公府的动静，他自然会第一时间得到信儿。

只是这信儿看的他心里又有些冒火。

对于贾蔷，且不提因为林如海的关系，和原本就出身军功世勋之族，早已另眼相待。

再加上尹皇后对贾蔷的格外青睐，五皇子李暄与他也是格外投缘，整里一起胡闹，倒比亲手足近些……

最重要的是，贾蔷从未想过利用这样的关系往上爬，求爵求官，更没有求过财……

种种因素相加，隆安帝对其渐渐视作自己，甚至比寻常宗室子侄还亲近些。

相比之下，对姜家，在隆安帝心中的地位就格外复杂了。

论分量，自然是十个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