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给老太太长脸？满席的河鲜大蟹，那是甚么？那都是老太太的脸面！怎么，二婶婶你现在想吃？”

此言一出，不等凤姐儿再开，贾母的脸色就几乎是瞬间云转晴，她将信将疑的看向贾蔷道：“真的假的，你可莫要哄我！”

这重孙，有这样的好心？

贾蔷笑道：“怎会是假的？”

贾母脸上已经绷不住笑容了，这时却见尹子瑜也从袖兜中掏出一物，送上了尹家太夫为她备的一份寿礼，一个并不大的金丝楠木锦盒。

若只看木料，未必是喜庆之意。

金丝楠木除了做宫殿房梁外，多做棺材……

可是上面一旦刻上龙凤彩雕，那就立刻不同了。

因为这说明，东西来自宫里，是内造。

果不其然，就听贾蔷笑道：“尹家太夫这次是下血本了，里面是一枚五彩金八仙庆寿镯，当初太夫六十大寿时，皇后娘娘送的。”

贾母闻言唬了一跳，忙道：“这样金贵，如何敢收？快拿好了，快拿好了！回去还给太夫，这可不是顽的！除了太夫，没承受得起这个。”

贾家御赐之物并不稀少，但多是祖宗时候留下来的，且也无皇后钦赐的。

关键是，皇后送她娘的寿礼，贾母敢收？

然而尹子瑜却只是浅浅一笑，微微摇，然后看向贾蔷。

贾蔷笑道：“老太太还是收下罢，太夫说了，她老家拉扯小小一个尹家，这些年就吃了不知多少苦。老太太你一个拉扯这么两座大国公府，那么多子，功劳多高且不说，只这份辛苦，怕只有你老自己知道。如今不好大庆寿，已是委屈着了。所以，太夫让我们当晚辈的多孝敬着，不能慢怠。这份礼呢，就当子瑜孝敬你的。左右太夫那些物件儿，最后都是子瑜的。”

贾母闻言，那眼泪真是当场就落下来了。

虽然在外看来，这些年来贾母是享尽间富贵，活的快乐似神仙。

可贾母心里，却一定还是认为，她为贾家碎了心。

尤其是贪上这么一窝子不争气的，她自己早早知道指望不上，才在贾代善薨后，将亲手教养大的元春，送进了宫，也算是处心积虑……

如今再听这话，就真的受不了，泪如雨下都是小的，简直行如决堤！

王夫、凤姐儿、李纨等忙劝，一时竟劝不住。

贾蔷在堂下就笑道：“哦哟！真是了不得了！老太太你也是堂堂国公夫，天下子比你老位份还高的，也没几个。怎就为了一个寿礼高兴成这样？这也太撑不起你老国公夫的体面了罢？你老这样，岂不让以为这些年我们这些做儿孙后辈的没孝敬你老甚么，如今收了个礼，就哭成这样？”

“呸！”

贾母心中的委屈和感动被这逆孙的话给打散了大半，用帕子抹了泪后啐笑道：“你这孽障，还有脸子说？难得家太夫是明白！”又转对王夫道：“那位亲家，才是真正的明白！”

王夫微笑道：“是啊，若不是明白，又怎能教养出一位至尊至贵的皇后娘娘？”

啧！

贾蔷听不下去了，起身对贾母道：“老太太多歇息，我和郡主先回东边儿了。”

贾母才收了大礼，哪里肯放，一迭声道：“岂有这样的道理？岂有这样的道理？郡主是来给我这老太婆祝寿的，又不是来寻你的！要走你自己走，郡主留下，马上就中午了，我们娘们儿要一起吃顿饭！”

贾蔷提醒道：“郡主留下的话，宝玉今儿就不能露面了。你老愿意拿他当闺养，在外面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贾母和王夫的老脸居然都红了，羞臊的。

贾母怒视贾蔷道：“你少胡说！宝玉如何当闺养了？郡主在跟前，自然没有他上前的份！”

西暖阁里，宝玉：“……”

心好痛！

贾蔷笑道：“既然如此，倒也罢了。那你老让准备饭菜，我和郡主先去园子里逛逛。”

贾母气啊，她多想拉着尹子瑜说说这些年有多不容易，可又不能再拦下，只能摆手道：“去罢去罢！等席好了，我打发去叫你们，好好的顽！”

……

后院，沁芳亭上。

香菱送来了纸墨笔砚，得了尹子瑜赠的一金镯后，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京城规矩，三月金换玉，十月玉换金。

再有二月，就要换金器戴了。

不过尹子瑜有些不同，寻常读书孩子多玉，独她以为金更便宜些。

因她喜欢“金无足赤，无完”之言。

瑕疵之，戴瑕疵之金，也可时时自省，戒骄戒躁。

所以，她手腕上戴着的，一直为金镯。

虽比不得尹家太夫送贾母的那枚，却也是珍品。

“怎送香菱这样贵重的镯子？”

二在沁芳亭上落座，待尹子瑜望了一周，亦落座后，贾蔷笑问道。

尹子瑜微微摇，落笔道：“我的镯子，都是这般的。且亦曾耳闻，香菱于你，曾同历贫贱艰难，与别个不同。”

贾蔷呵呵笑道：“若是旁如你这般作为，这个说法，我是不信的。但你这样说，我信。”

换个，少不了收买心的意图。

但尹子瑜，却真的只是认为香菱不同别个，因此谢礼重一些。

谢罢，也就罢了，并不会再刻意好甚么。

若以后香菱不主动上门去见，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集……

当然，如今活的越来越彩有滋味的香菱，少不得再去叨扰。

尹子瑜听闻此言，看了贾蔷一眼后，落笔道：“知世故而不世故，我还做不到呢。”

这个评语在她看来，太高了，有压力，不如早早说明白。

贾蔷见之哈哈大笑道：“是，若是果真能做到，方才老太太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坐了……这样更好。”

尹子瑜抿嘴浅笑，眼睛望着贾蔷看了稍许后，落笔道：“你与西府，对太夫等，看着还好，却似总隔着一层，是为何故？”

贾蔷闻言眉尖一挑，道：“这就是老太太招你过去坐，你没过去的缘由？”

尹子瑜迎着贾蔷有些明亮的眼睛，轻轻点了点。

贾蔷眼神暖了许多，笑了两声后，道：“其实也没甚么，说起来，还是我有些矫。我素来以为，论血脉，东西二府其实已经相隔甚远。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利益，让两府结合在一起。而我和西府，从前真没甚么亲可言。如果不是后来老太太许多做法，的确造就了现在的我，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对此心怀感激，那么我对西府的态度，只会更冷漠。”

尹子瑜了然的点了点，她明白了，却又落笔道：“那，你与尹家的结合，是否也算是一种利益结合？”

寻常孩子，谁有勇气这样捅这层膜？

而尹子瑜，却能眼神清明，很认真但也平静的看着贾蔷，等待答案。

贾蔷笑问道：“你以为呢？”

尹子瑜想了想，落笔道：“有一部分，但，你也并不讨厌我。”

贾蔷哈哈大笑道：“不是不讨厌，我很欣赏，也很喜欢子瑜你的格，和处世的态度。即便没有皇后娘娘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