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为敌。生就的富贵闲，渐渐的不容于舆时论之内，清贵安享已经不容于世。姑母你长居阁门之内，于此或仍感触不，但我等在朝之员，是由衷感觉与整个世道格格不……”

李隆基仍是摇苦笑，感慨也是半真半假：“如今只是在堂私话，我也不怯感言更多。不独间俗众渐渐不容宗家的清贵闲，圣他、圣近年来也是愈发的威重难近，宗正屡立法则、本来可以伦之内商榷的事，如今皆以法绳之，虽然看起来井然有序，但宗家员众彼此间的义，也的确的是越来越淡薄……”

太平公主闻言后脸色便显得有些复杂，似是心有戚戚、又似要发声反驳，但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幽幽叹息道：“这种门风世故的变化，并不能独怨圣威重不恤。

他的身世如何，尽皆知，往年的凄苦伤痛不需多说，世之后逆风骤起，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便扭转世道的倾颓，有了中兴的盛誉。所以他凡所思计，难免是要见重利害，之内转圜不多。

若世道仍是混不兴，还可以怨他不能统合群众、善治宗族。但如今，也只能怪我诸亲不器，事内无所增益，中难免疏远啊……”

“正是姑母这样的体会，我等少辈在事者感触尤。圣春秋鼎盛、乾纲独断，所幸世道蒸蒸上，自然更加的风骨标异、不屑同流。但我们这些少拙却没有这样的雄壮气概，不敢侧身于异类之中，只能折身同流于功徒之类，盼能循事迹而得眷顾，亲缘难恃啊……”

虽然太平公主仍不免为圣辩解的心意，但也并不否认圣对待宗亲们苛刻严厉的态度，李隆基便顺势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姑母也不要埋怨表弟他委身下僚、甘于浊流，好逸恶劳是天，但此中安乐乡已经不复存在，更改自立的路径处境，那也是勤于自助，该当勉励、该当欣慰。”

“不瞒姑母，我内心里其实非常羡慕表弟他能求事得事。不像我，明知世道正途所在、也有心力去追逐，但却偏偏苦求不得，只能困在京中闲司，保守同僚的冷眼排挤……”

讲到这里，李隆基脸上的无奈是真有几分真的流露，而太平公主则不再回话，只眼神里闪烁着许多复杂的意味。

“所以啊，因今次吐蕃请和亲的时机，我才想到将自家妹子引事中的布置。家计不丰只是一桩，另有思虑也是盼望能凭此为我家拓出几分立世的从容不迫。”

眼见铺垫的已经是差不多了，李隆基继续讲回刚才的话题：“世晦中的难言之处，此际同至亲也不怯表达。因此一番身世，我兄弟若想从容悠游于内外势位，实在是非常困难。立志立功、无从施展，久则必将与世道更见疏远。

但凭心而论，我也是衷心盼望家国更好。今次吐蕃弱势来求和亲照拂，若能顺应此事，于其国务势都能远制把控，当此漠北用兵之际，也是经略西陲边事的一大良策。

血亲阔别、实难忍，但与其相濡以沫于此伦浅滩，不如各相徜徉于功利江湖。妹子即便许于京中名家，无非庭中一委曲求全、战战求欢的怨，但若能禀国礼出制远蕃，凭此家国势力，谁敢轻之侮之？她在京的兄弟姊妹们，也将因此亲缘而更见从容，少遭排斥……”

太平公主听到这里，神略有几分松动，但望向李隆基的眼神却更显邃，只是叹息道：“三郎你也是用心刻啊……但这件事，并不在于你我愿，终究还是要决于朝中倾向如何。况且正如你表弟同我忿起争执，我担心你家庭中或也将因此吵闹失和啊。”

“只要姑母能够体谅我的一番苦心，我并不惧的非议。我也会用心劝解，事中的考量一一分说明白。这并不是蓄意的加害，况且若朝廷真的有意如此，怕是我家想摆脱也摆脱不了。与其事到临再作推诿，不如事发之前便主动分忧。”

李隆基又沉声说道：“当然，也要恳请姑母能够在中助势。毕竟少辈们的婚配诸事，近年来也唯此恩亲主持。此事在朝虽然有涉邦边务，但在私也只是一桩的取舍。”

“私心来说，我并不希望此事能成。但三郎你既然言恳请，我也并不拒绝。但我既不能左右朝议，也不能越过你们血亲去强请奋求。若禁中有问，就据理言之，否则便也不会徒增厌。”

太平公主的回答略显冷淡，继而抬起手来轻轻一摆：“若再无别的事，夜已经了，我不再留你了。撕得开的和气，打不散的骨，我虽然怨那小子私求外事，但既然将要远行，总要添置一些冬夏袍服。”

李隆基见状后便也站起身来作礼告辞，席中薛崇简也连忙起身道：“我去送一送表兄！”

“你表兄常常出，又不是不识路途的小童，哪需你作导引！滚回舍中补习课业，今夏再试不中，打断你两条行的狗腿！”

太平公主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拍案怒斥道，将儿子呵斥归房。

等到李隆基离开后，太平公主独坐堂中，细细思考刚才所谈论的事。

虽然说李隆基不惜血亲妹子们的做法让她有些不喜，但这一份用户中子换取势位处境上从容的思路却让她颇受启发。须知她户里也是养着几个闲，就是那几个继。

“偏偏母家儿郎这么多绝的智慧，反倒自家儿子没学成其母带出的血脉智慧！”

沉吟片刻后，太平公主蓦地一叹，同时心中也有些懊恼，若能早有这样一份思计，舍去一个继就好了，又何必让儿子出赴远州。

虽然说她当面对李隆基的回应有些冷淡，但在思忖一番后还是觉得该要发动自己的脉影响稍稍促成此事。吐蕃如今国事不同往年，穷极来求，哪需要真正的近亲宗室外许，倒是自家继想来更适合打发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