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绞的感觉，令他痛彻心扉，全身都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门，银发脏无章地尽数披散在地上显得格外狼狈。

鲛的双眸失去焦距，泪珠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划过脸颊，滚落到地面上。

他恳求道。

“鲛幼崽需要去水里面生产，能提高母体和幼崽的成活率，把夭夭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

巨大的透明泡泡包裹住雌的身体，鲛将她带到水中，幽冰凉的海水刺痛他身上的伤，海水中飘着几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鲛传承的繁殖记忆多了些片段，耽安强行沉住气，给她做顺产推动。

修长鱼尾上蓝色的尾鳍轻轻划过她的小腹，宛若丝丝绸一般冰凉轻薄的质感，尾下绿色的海藻群随着水流晃动。

鲛一直围在雌身边滑动着鱼尾，打着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看见那些圆圆半透明的颗粒落在了那些水之中，多来死寂无神的脸上第1次划过莫大的惊喜。

但随即更浓郁的血腥味儿袭来。

随着鱼卵成功诞下，雌身下的出血量居然更多了，他感觉到她的生命力依旧在持续流逝。

“夭夭？！”

耽安彻底慌了，眼角红红不知所措，压在心的最后一根稻终于塌了。

极度慌之下，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在重伤状态的耽安强行催生出了身体内唯一的一颗本源血。

尖锐的指尖落在心，不带丝毫犹豫地狠狠扎进去，“噗嗤”一声，他恍若不知道疼痛一般，从心刨出来一块血模糊的血，连血带，珍宝一般捧着轻轻喂到她嘴里。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痛楚，反而带着一种病态眷恋的笑容，银发散落在额前遮盖住绪，苍白唇畔处留下殷红刺目的鲜血。

他含着血吻过雌的唇瓣，落在她腰上的指尖收紧，虚弱的喘着气，很快便又再度放开。

本身重伤未愈，又失去保命血，鲛实力骤降，跌出王兽境界，本来几百年的寿命缩短到了几十年，身体虚弱到了极限。

鲛吐了一血，仿佛要死去一样，虚弱到彻底游不动了。

趁着最后一分力气，他珍宝一般将鱼卵收集在一个泡泡里，随后抱着昏迷的雌缓缓沉到水底，脊背抵住海底的岩石一动不动，宛若彻底死去了。

他已经把自己折能给的一切，都给了她，他挚的夭夭，这下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甚至连王兽都不是了。

……

因为耽安的要求，渊一直在岸边从中午等到了黄昏落，在闻到水中传来浓郁而熟悉血腥味的那一刻，他便觉得大事不妙。

瞬间便从岸边潜到海里，顺着那血腥味找到了海底礁石处的鲛和雌。

只见夭夭的生命力，比离开之前流失的更多了，这就是他所承诺的？

渊怒极反笑，暗眸沉沉淬寒冰，近十米的修长蛇尾带着凌厉的杀意狠狠抽飞一旁的鲛，将雌抱到了自己怀中。

奇怪，这个鲛居然没有反抗。

渊蹙眉看过去，这才发现，鲛已经彻底跌出王兽境界，视线落在他心处那满是鲜血的大窟窿时，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

渊心一瞬间涌上来复杂，同为王兽，他知道那颗血有多重要？

连他都没能想到用这种方法，基本上相当于一命换一命，夭夭确实救活了，但这个鲛也剩不了几年寿命了。

“失去了王兽等级，你也没用了。”

良久，渊凉凉开，看在他愿意主动献祭自己血的份上，留他一命，他很快便抱着雌离开了鲛的视野。

“……”耽安虚弱的抬眸子，视线一直随着他们身影消散，而久久没有收回，心中无限的悲哀，裂唇瓣勾着苦涩。

他终究是没有勇气与力气再追上去了。

渊并没有要到那些幼崽的意思，耽安也舍不得给他，几天之后，他最终带着那些鱼卵迁往了另一片遥远的海域。

这窝鲛幼崽来之不易，差点要了叶夭夭的命，所以耽安特别珍重，在向来随意放养的鲛兽父中，很少会有耽安这么废寝忘食地从孵化到养育都这么勤勤恳恳的雄鲛。

选了个阳光与氧气充足的浅水区域，将这些鱼卵放在水和珊瑚中，又怕鱼卵被冲走了，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将鱼卵用泡泡包起来，放在了一个半高的大贝壳中。

一直等小鲛一个月之后孵化。

虽然只成功孵化出来了十几条，又因为耽安是黑鲛，叶夭夭也不是雌鲛，生下的小鲛颜色很杂，血统很，但耽安还是开心的不行。

这是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通体半透明的细软鱼身，喜欢往水藻群还有细软的沙子里面钻。

小鱼抓在手中滑滑的，呲溜一声便能游走。

小鲛刚开始和普通的鱼苗长相并无差别，只有等几个月之后变态发育才会逐渐发育成半形模样。

这片海域还在夏季，落的余晖给海平面度上了一层金色，小鱼们欢畅的在潜水区域游来游去，耽安趴在岸边撑着下，盯紧它们防止走丢。

鲛眉眼眷恋，仿佛透过这些小鱼在看另一个，下意识喃喃自语。

“夭夭，你看，耽安小时候也长这样，是不是也很漂亮？”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旁边空的空气，蓦然间眉眼落寂，唇边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张了张，确是一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