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只炭盆，按说这里是决计不会冷的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众却只觉浑身发凉，仿佛整个被扔在了冰天雪地里一般。

回过神来的黄御史本能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张解，道：“张天师，真的吗？”

张解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转而再次抬眼，神色平静的看着黄御史，道：“是吗？倒是不曾听说。”顿了顿之后，他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柳传洲身上：“不知柳太医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原娇娇治病的手段除了知的几个知道外，其余众都是不知的，当然，知者也不会外传，毕竟知晓这件事的轻重。外只知道原家有个天赋异禀的神医，生死白骨，可治病手段是放血这件事，并不清楚。

而原娇娇本每每救治病时也是无比小心的，并不会被外瞧见。

这种事若是传扬出去会发生什么……张解眼角的余光撇过侧殿内的众：不管是能在朝堂上上演一出又一出撞柱大戏而不露怯的黄御史，还是常走天子面前，早已修炼的对多数事波澜不惊的禁军，面上皆是还不曾收敛的惊愕之色。

如他们这等尚且如此，若是传到外呢？原娇娇的境况几乎可以预见。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后果，但凡清楚原娇娇是怎么治病的，应当都不会对外传。

说实话，若是开说出方才那些话的是歌位高权重，手眼通天的物，他也不过稍稍惊讶，可现在开说出这话的是柳传洲，一个第一天太医署的年轻太医，这样的，怎么看都同位高权重，手眼通天搭不上关系。

如柳传洲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居然会知道这样的事。这件事的严重可以预见，若是可以，他现在就想出宫去找苒苒商议此事。

对张解试探似的询问，柳传洲不疑有他，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道：“是来京城前，听杏林同道说的。”

对于符医，正统杏林医者的态度一向是十分微妙的。按说治病救统称医道杏林之术，那么符医也该属于医术的一种，追其本宗还属一家，但事实上对于符医，多数杏林医者便是不讨厌也多半喜欢不起来。

这种玄乎的解释不清的符医对于不少不了解其中门道的百姓来说便是类似求神问佛那样的“神迹”。

就像两个，一个天纵奇才，一个却是兢兢业业的老实，两种确实无法分出高低，可作为“老实”的杏林医者显然并不喜欢被这么看待。

对他们来说，在本就不算喜欢的符医之道上，若是孙公那样靠天赋研究出门道的符医那还算是值得钦佩的话，原娇娇的事若是真的，那便不是不喜欢了，而是到了厌恶的地步。

大多数医者通读医典几十年，你若是天纵奇才，那只能算是技不如，虽然不满，却也是服气的，毕竟靠的是本事。可若是根本不是本事，而是当真像传说的那样是用自己的血来救，那就不同了。

当然，话可以说的好听些，那也是天赋的一种。可“药”虽说是，在治病这一点上却等同是一颗“仙丹”，仙丹当然名声大振，都想占为己有，可谁会给一颗丹药贯以“神医”之名？

就似一个老农拿着锄在种地，这“仙丹”就等同那个锄，是工具罢了。在“治病”上，“药”不就等同于工具吗？

是以，药虽然都想得到，可没多少真正会因为治病救而尊崇她一声“神医”的，尊崇“神医”是因为敬佩，佩服，希望能从她身上习得一些东西，可这天下治病救的大夫能向她学什么？学变成一颗治百病的“仙丹”吗？

本是颗“仙丹”，却想变成靠自己本事成的神医，不说旁，此事若是被确定，怕是杏林中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她这样的若是神医，那他们辛苦几十年通读医典岂不成了笑话？

所以，若有这样的消息，以杏林对此等手段的厌恶，必然是传的最快的。

张解看了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传出去将会引来天下轩然大波的柳传洲，眯了眯眼，忽道：“我听小柳大夫音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一般，是南边那边的吧！”

初来长安的，鲜少有能将官话说的无比熟练听不出一点地方音的，当然，如苒苒这等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的不算。

柳传洲的官话里自然也还带着浓重的地方音，而对于这个地方音，他熟悉的很，只是还需要确定而已。果然，柳传洲不疑有他，笑着同他说道：“张天师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南边来的，不过不是张天师的故里鲁地，是自岭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