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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团员众多，前行缓慢，墩欲谷的骑兵要和使团一同前行，自然也不可能纵马扬鞭。

是以在前行了半天之后，他们一同在一个附近的部落旁停了下来，暂时安营，等天亮后再度前进。

夜幕下，一个个突厥士卒在四周巡视，还有信鹰在天空盘旋，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的使团。

但哪怕是如此严密的监视，也防不住有心的潜。

一道若有若无的幽影乘风而来，在各个营帐和守卫间穿梭而过，犹如无之境。

他最终寻到了中心的一顶营帐，无声无息进帐中。

帐内，正在酣睡的长孙晟突兀坐起身来，两只眼瞳好似狼一般散发幽光，在黑暗中清晰看到一个三十来岁中年的面容。

“师尊，”来者向长孙晟恭敬行礼，并汇报道，“我已按照你的吩咐，引起了毕玄的注意，不知下一步弟子该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去见毕玄吧。”

长孙晟微微摇，道：“出使突厥之事向来由为师负责，这一次裴矩却是突然请求加，这事极不寻常，极有可能在暗中有我圣门中的手笔。”

“近一年来，圣门之中风向突变，邪王石之轩大反过去之作风，频繁露面，但癸派的后却是毫无出手之意。为师担心这两个老冤家又勾搭在了一起，现在开始向其他各派伸手了。这一次出使，就可能有石之轩的影子在内。”

“师尊的意思是······”赵德言露出凝思之态，“石之轩也可能混使团之中？”

“癸派固然势力强大，但到底是子当家，派中之也多数是子，不适宜在朝堂上混迹，只能往后宫里塞。能够混使团的，也就只有那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邪王了。”

长孙晟道：“而且为师曾经调查过满朝官员，发现和裴矩同出一族的裴寂，可能身具花间派功法。”

“师尊认为裴矩会是邪王？”赵德言不由问道。

“是与否，这个问题便由毕玄为我等探知了，”长孙晟杀气腾腾地道，“经略突厥的计划已经到了尾声，绝对不容任何坏。若裴矩当真为邪王，那便设法将他留在原。”

“徒儿明白。”赵德言肃声道。

这边师徒两在暗会密谋，另一边，和衣而睡的楚牧也是突然从榻上起身，睁开双眼。

一双眼瞳似烈般绽放异光，敏锐的灵觉察觉到一道微弱的气机出现在长孙晟帐内。

‘赵德言吗？’

察觉到那气机和长孙晟有些相似，楚牧不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么晚来，是有什么要事相谈？还是说这毕玄突然相见使团，是你们师徒两的布置？’

对于魔相宗的能耐，楚牧绝不低估。长孙晟经略突厥这么多年，还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到，那也未免太丢了。

‘是察觉到这次出使的不寻常，所以要做出试探，还是说已经查到我第一层马甲下的第二层邪王马甲，打算布置杀局针对于我？’

‘算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心思，不能把我圈局中，那便都是枉然。’

楚牧轻轻摇，身影一闪，消失在营帐之中。

························

次，长孙晟刚刚醒来，便听外边一声喊叫：“不好了，裴大失踪了。”

他倏然起身，也来不及洗漱，便直接披上官服从营帐中出来，抓着一个跑过的官员便问：“你刚刚说什么？”

那官员连忙回道：“裴大神秘失踪了，现在裴家的私兵四处寻找，快要闹起来了。”

“竟然失踪了？”

长孙晟的目光在这一刻如苍鹰一般锐利，一身沛然的气机随着他的心境波动隐隐有透体而出的趋势，“竟然失踪了！”

措不及防的异状，让长孙晟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敏锐的直觉让他嗅到了谋的气息。

而在下一刻，随着一只信鹰落在外围突厥营帐处，随着墩欲谷前来问询，长孙晟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大义公主，死了。

就在昨夜，大义公主遇刺，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睡梦之中，服侍她的若侍，还有在王庭各处巡视的侍卫，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发觉。

直到次侍发觉大义公主迟迟未曾起床，方才发现她已经死在了床榻上。

出使突厥的目的就这般完成了，但长孙晟却没有一丝欣喜。

因为大义公主是死于刺杀，而非是被都蓝可汗拿下审判之后再杀，她在死之前依然还是东突厥的可敦，并且随着她的死去，一些罪名也就此烟消云散。

最重要的是，长孙晟感觉到局势超出了把握，使团中裴矩突然消失，大义公主突然死去，这两事同时发生，让原本明晰的局势陡然走。

那么在这时，楚牧又在何处呢？

他在东突厥的王庭中，甚至就在东突厥大可汗都蓝面前，直面这位东突厥乃至整个突厥，在明面上可说是地位最高之。

虽然突厥已经分裂成东西两部，但在明面上，东突厥依然还是西突厥的宗主国，眼前这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可说是一国之君，论地位也就比杨坚低一点。

不，应该说在今之后，都蓝可汗可能就和杨坚平等了。因为楚牧带来了一个契机，一个让都蓝可汗下决心反隋的契机。

“欺太甚！欺太甚！”

东突厥的大可汗熟稔地说着汉语，甚至还能熟练运用成语，但随着怒气的拔升，他还是叽里咕噜吼出了一连串的胡话，看那涨红的面色，这胡话显然没有什么赞美的意义。

“杨坚简直是欺太甚！”都蓝可汗将手中文书拍在桌面上，盛怒之时的劲力将坚硬的木桌拍得支离碎。

“可汗现在可是相信了石某的诚意？”恢复了石之轩面容的楚牧含笑道。

此刻的他，已经脱下了裴矩马甲，披上了邪王马甲，举止之间都有一不似正道的邪异气息。

“这份杨坚予突利可汗的文书，石某可是毫不容易才拿到的。其上所述皆为实，杨坚已经有意和突利可汗和亲，只待突利可汗助隋国使团杀了大义公主，便可名正言顺向隋国求亲，让隋国宗室子嫁来突厥。到时候，可汗的位置······呵呵。”

作为东突厥的宗主国，大隋公主嫁的自然会是突厥之主，而非是屈居于都蓝可汗之下的小可汗。

突利可汗娶公主自然不可能只是求个脸面，而是要博取更大的权位，他要借隋国之力推翻都蓝可汗，成为东突厥之主。

而在大隋方面看来，已经有两次反隋前科的都蓝可汗自然是不值得信任，如果有个更听话的可汗上位，那对于大隋是一个大好事。

都蓝可汗闻言，心中怒意更甚，但在明面上，他却是恢复了平静，道：“本汗又怎知这是否是你们中原的诡计？文书可以伪造，昨晚刺杀本汗可敦的，也不一定是突利的。听闻中原邪王石之轩身法诡异，乃是天下一绝，要是邪王动手，未尝不能轻易越过侍卫和侍，直接杀死可敦。”

确实是有这可能，并且都蓝可汗说的完全没错。

出手杀大义公主的，便是楚牧。而他手上这文书，以楚牧的手段，也是不难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