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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令昭武九姓族余罪皆免，官府不再追缉。

兹城内的商大多是胡商和来自大唐关内的商，对赦免昭武九姓族的话题并不感兴趣，站在赦令前看了一眼，稍微议论了几句后，众便散开了。

一名三十多岁衣裳褴褛形如乞丐的中年男子站在赦令，却久久不曾动弹，眼泪顺着脏的脸颊缓缓流下，男子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呜咽，随即下意识紧紧捂住了嘴，眼泪仍无法控制地流下，一如当初唐军开他的家门，将他的父母兄弟一个个杀掉，而他躲在后院枯井里捂着嘴不敢出声一样。

灭一国，一城，屠一家，对横扫天下的唐军来说，不过是轻飘飘的一粒尘埃，可是这粒尘埃落在个的肩上，却如泰山般沉重。

赦令榜文前，站着一名手执长戟的值守兵士，见中年男子哭得不能自已，却捂着嘴小心地不敢出声，不敢露行迹的样子，兵士似乎明白了什么，叹道：“你应该是流亡在外的昭武九姓的族吧？”

中年男子浑身一震，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兵士指了指赦令道：“已经赦免你们了，从此你们可以堂堂正正走在任何地方，官府不会抓你们。”

顿了顿，兵士又同地道：“想哭也可以大声哭出来，不必遮遮掩掩，官府也不会管你哭得多难看。”

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嚎啕大哭起来，杜鹃啼血猿哀鸣，多年压抑的仇恨与苦闷，刹那间如洪水决堤般宣泄而出。

兵士执戟一动不动，微不可察地叹了气。

昭武九姓的无辜与冤屈，唐军将士们如何不知？他们也只不过是听令而行的普通将士，无法改变什么。

不知哭了多久，中年男子终于缓缓平复了绪，用力擦了把眼泪，指着榜文上的落款问道：“这位顾……顾县侯，是何？”

兵士瞬间挺直了身子，语气崇敬地道：“是安西节度副使，上任不到一年，却是有大本事的，赦令也是他亲自颁下的。”

中年男子点点，嘴里喃喃道：“顾县侯，顾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