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白光的映照，滚动中洒落层层黑灰。

灰的动静也将周围的圆台掀动，圆台上的无数灰影发出冷群般的尖嚎。它们剧烈的摇曳晃动，洒下黑灰。

“这是什么——！？”

楚娘子离得最近，反应最大。可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新娘袍服连带脸上的面纱，已经被白焰如焚纸般化作了黑灰。

于是一具晶莹体就这么出现在空间里，包含着青春与美艳的极致，那称得上红颜祸水的容颜可不止倾城那个级别。即便是领略过倾国之色的高德，意识也晃了下，不仅白焰升腾得更为猛烈，另一侧的肩以及顶还冒出了第二朵、第三朵火焰。

令震撼的美色仅仅维持了瞬间，就在高德心神晃动间消解。血急速枯萎，变作裂的树皮块块崩落，骨架也急速由白转黄再成褐色，成了在地下埋了千年几乎快成化石的枯骨。等枯骨也散作黑灰时，这个美得惊心动魄的新娘变作与圆台上那些灰影毫无差别的雾团，剧烈的伸缩撕扯着，像是要抵抗白焰的侵蚀，却依旧被剥下黑灰。

“这是凡之火！”

不仅是楚娘子变作的灰影在叫，空间里无数灰影同时在叫：“他是圣山的！是刑天！”

“不可能！”另一些灰影咆哮：“圣山的进不了灰境！凡之火不可能在灰境燃起！”

“别管他是谁！”楚娘子那团灰影里伸展出手脚，凭空一抽，多了柄血色光剑：“先掉他！”

整个空间因这光剑投影放的血光，变得更狂躁而混。血色光剑并不是真正的灰器，而是灰器在灰境里的投影。这个空间是魔塔之中，投影应该经过了特别的强化。

楚娘子的呼喊就是信号，圆台上以王天辰、陈世宏等为首的灰影亮出各自的灰器投影，空间也变得更加迷离，以至于高德身上的白焰都被压得黯淡了许多。

“好痛……”

灰影勉强凝作楚娘子的身影，血色光剑的剑芒涨，落到高德身上，劈得无数柔白火星绽，痛得高德浑身火冒三丈，字面意义上的。

再见到无数灰影涌下来，晃着四色魔光，就算劈不开也足以淹了自己，高德退无可退。刚才把潜伏在魂魄之下的火点燃时，他也没有退路了。

原本只是清秀少年的身影被熊熊白焰裹住，手中拉出一团模糊血光，在焰火中渐渐成型。那是金瓜锤的投影，拉进魔塔里还很费力。但在“凡之火”的灼烧下，魔塔似乎有了缝隙，可以把金瓜锤投影进来。

很快一柄硕大的双手锤握在了高德手中，他挥舞着大锤挡住四处乃至上而来的魔光攻击，白焰在与锤之间流转，渐渐扭转颓势，重新向空间四处洒去如太阳般的耀眼光辉。

“你会把整座塔都烧塌的！”

楚娘子浑身发着黑灰，依旧攻击不停，还发出了枯而空的呼喊：“是这座塔堵住了混沌之力的降下，你烧掉了它，混沌之力会穿透灰境发到现世！你必须像大明皇帝坐上社稷之座那样一直守在这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弱智吗？

高德冷笑，欺负自己没进过灰境？不管是血怒原野还是传令者之礁，都没有魔塔，这两处灰境为何没有被混沌之力穿透？

“不管我会怎么样……”

高德抡起锤比他个还大的大锤，在这处空间发出如毁灭魔神般的恐怖之音：“掉你们我才畅快！”

“后宫妃嫔、太监、官僚、武将……数百年来，你们这些大明权贵不仅在活着的时候吸食凡血，死了还要缩进魔塔里，为求不灭继续侵蚀凡间。”

“你们在灰境里建起魔塔，本该帮大明抵御混沌之力。却为了自己的不死不灭，在现世制造更多魔。你们还把凡当做低等生物，妄想着毁灭现世，由你们塔里统治魔占据整个世界，你们其实是混沌的帮凶！”

高德可没忘记剿灭王子赫子的时候，王子赫那个儿子说过的话。这些魔俨然不把自己当做了，而眼前这些抛弃了血身躯，缩在魔塔里的高阶魔，更视自己为更高形态的生命。可看他们眼下因为无供养而疯狂模样，根本就是更高形态的寄生虫。

“没错，我就是烧掉整座魔塔！”

高德一锤退楚娘子，顺势抡了半个圈，正中自顶扑下的王天辰。

巨锤直接从王天辰那团灰影肚腹穿透，高德发力，将充作灯芯的意识拔得更高。白焰轰然涨，延伸到大锤上，将王天辰整个包裹在白焰中。

“你孙子魂飞魄散，你儿子魂飞魄散，现在到你了。”

高德举着大锤奋力搅动，还在白焰中挣扎的王天辰的惨嚎声也随之变调，等黑灰自白焰中出，这个不死不灭的塔里再没剩半点渣滓。

这一锤锤死王天辰，惊得楚娘子、陈世宏以及所有灰影哗然倒卷。

高德趁势将大锤往脚下一顿，让白焰延伸到托着他的血红地板上。按楚娘子的说法，这是塔基，直接烧这里应该能把整座塔烧垮。

意识因燃烧而恍惚，他快意的叫道：“燃烧吧，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