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万历皇帝终于忍不住吆喝一声。

吆喝的声音并不大，一副生怕朱翊镠与郑妙谨听见了似的样子。

“万，万岁爷……”

张鲸一扭，又有点儿害怕了。刚才与朱翊镠说话时，几近背对着万历皇帝，所以什么话都敢说。

可只要让他看见万历皇帝，感觉自然又不一样。倘若这时候万历皇帝没有被束缚，而是与朱翊镠平起平坐，肯定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因为有点儿害怕，所以张鲸也不敢与万历皇帝对视，只不过看了一眼，便立即垂下。

“你看着朕。”

万历皇帝冷冷地道。虽然他被捆绑着，刚才郑妙谨又威胁他一番，但他还是想从张鲸那儿找到突。

其实，从陈太后那儿他也试图努力过，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对陈太后的决定，他倒是可以理解，所以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毕竟不让朱翊镠杀他一定要等李太后回来再行定夺，于陈太后而言这已经够了，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然而，在万历皇帝眼里，对张鲸的希望，或者说是张鲸站队他这一边的希望，要远远大于陈太后。

曾经他是多么相信，乃至完全依赖张鲸，让张鲸提督提督东厂，又学冯保担任司礼监掌印（理论上东厂提督只能由秉笔太监担任）。

再加上张鲸曾经的大管家张鹏明确对他说过，张鲸在他与朱翊镠之间总是试图一碗水端平，也就是说谁占据上风依然会站队哪一边。

尽管他现在被朱翊镠与郑妙谨挟持在此，可他还不认为自己落于下风，想着只要张鲸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他就有成功逆袭的机会。

毕竟他才是皇帝，朱翊镠此举乃是图谋不轨，简言之造反。

可理想丰满，现实总是充满骨感。

只见张鲸抬，还真敢看着他，说道：“万岁爷，婢正看着你呢。”

“你知道自己这是以下犯上吗？”

“婢当然知道。”

“你以为他绑着朕就能成功吗？”

“不一定能成功，但如果婢这时候挺万岁爷，那婢将不能走出这里。”

“枉朕对你推心置腹，赋予你如此之高的地位。”

“万岁爷赋予婢极高的地位这个不假，可要说对婢推心置腹，婢就不是很听了。”

“不是吗？”

“如果万岁爷真的那么相信婢，又为何私下召见婢的大管家张鹏呢？万岁爷不是问张鹏去哪儿了吗？今天婢就对万岁爷说一句大实话，张鹏已经被婢杀了，因为婢发现他偷偷进宫向万岁爷告密，否则师父进京的消息，万岁爷不会知道。”

“哦，朕明白了，朕明白了。”万历皇帝恍然顿悟般，“难怪朕一早派去请你师父，你师父却已经逃之夭夭，原来是你偷偷报信！”

“万岁爷不要说`请`，是`抓`。”张鲸认真地纠正道。

“那你还怪朕对你不推心置腹？你早已经背叛了朕。”

“万岁爷，婢只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否则万岁爷被捆绑着，婢还能安然无恙地与你说话吗？万岁爷也不要怪婢，要怪就怪万岁爷没有容之量倒行逆施非要清算张居正。”

“可当时你举双手赞成啊！你还一力怂恿朕。”

“万岁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婢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是皇帝一国之主，怎么能没有呢？”

“……”万历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做主子的一定要有自己主见，你看婢师父，婢建议他立即杀了你，可他就是不听，自有他的考虑。主子问婢，婢当然会出主意的，但权衡全在主子，就像清算张居正，如果万岁爷不想，婢再怎么怂恿也无济于事。所以婢想说，万岁爷也不要推卸责任，你嫉恨张先生，就说你嫉恨张先生，别怪婢怂恿你啊。”

张鲸据理力争，这时候有朱翊镠撑腰，他也不怕万历皇帝了，直将万历皇帝怼得哑无言。

说完这番话，他还偷偷扭过冲朱翊镠微微一笑，似乎在炫耀地问：徒儿刚才这一通辩白如何？

朱翊镠回之一笑。

张鲸心领神会，接着转过去，又对万历皇帝吧嗒吧嗒地说道：

“不是婢说万岁爷，你也太小瞧婢师父了吧，既然怀疑婢师父躲在翊坤宫，本就一直提防着他，万岁爷又怎能一个贸然闯进来呢？婢本以为万岁爷与婢师父会兵戎相见，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胜得如此简单。万岁爷再看婢师父，他是多么谨慎，两次偷偷离京，两次偷偷进京，都做足了准备，甚至连替身都用上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万岁爷注定斗不过婢师父，还是认输吧。”

“叛徒！”万历皇帝咬牙切齿，对张鲸的希望也已落空。

“万岁爷怎么还不明白？如果此刻被绑着的是婢师父，那婢还不是会像怼万岁爷那样怼他？婢师父这一点又要胜过万岁爷，他曾明确告知婢就是一个势利的。婢承认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莫非在万岁爷眼里，婢的形象还很高大威猛？”

气得万历皇帝肺都要炸了。

张鲸接着说道：“婢现在还尊称你一声万岁爷，听婢一句劝，万岁爷还是乖乖地让位给婢师父吧，他比你聪明多了，也有能力多了。若万岁爷想反抗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婢师父走上这样一条道，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婢师父有釜沉舟的决心与勇气。当婢进来发现万岁爷被捆绑在此，婢就已经料定万岁爷必输无疑。”

“滚！”万历皇帝气得浑身颤抖。

“看，婢好的建议万岁爷不听，坏的建议你却喜欢。再看婢师父，运筹帷幄，压根儿不用婢给他出主意，这样一对比，万岁爷焉有不败之理？”

“朕如果拱手相让皇位，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万岁爷又不对了，婢只是一个势利的，绝非狼心狗肺，婢至少知道孝敬师父知道感恩。其实，婢打心里也感谢万岁爷，不然不会苦婆心地劝你一通，大可拍走。”

“滚——”

“哎！忠言逆耳啊！”

张鲸悠然而叹，继而转过去，冲朱翊镠躬身言道：

“师父，徒儿走了。”

“忽然发现你丫还有唐僧的潜质。”

“唐僧？唐僧是谁？”

“一个大好。”

“师父过奖了，徒儿只是劝为善而已。可某些还是托大，徒儿也没办法啊。师父告辞！”

说罢，张鲸拂袖而去。

郑妙谨望着，不禁嫣然而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