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鲸笑意依然，表现极其的镇定，摇回道：“应该不会吧？”

冯保思绪飞驰，想着倘若张鲸所言非虚，那他明着是万历皇帝的，暗着却是潞王朱翊镠的，这样他还真有可能不会被驱逐出紫禁城。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冯保接着又说道：“可是，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的呀。”

张鲸道：“太后娘娘是下了懿旨，可万岁爷还没有下旨。冯公公也知道，太后娘娘的懿旨通常都要通过万岁爷的圣旨方能下达被朝臣所知。况且如果此事师父预，冯公公你说说看，太后娘娘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冯保默不作声，但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李太后那么信任朱翊镠，确实很有可能改变主意的。

冯保沉默了一会儿后，又问道：“你是潞王爷的徒弟，万岁爷平常难道对你没有丝毫的提防吗？”

“万岁爷提防什么？皇宫里谁个不知潞王爷的脾？当初收我为徒只是闹着玩儿的，师父现在都被贬为庶了，还有什么可提防的？”

虽然冯保并不完全赞同张鲸说的这番话，因为在他眼里，朱翊镠即便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了，万历皇帝和朝中某些大臣一样提防着他，不然朱翊镠当初也不会决定秘密离京，而且在去江陵的路上并非一帆风顺。

张鲸接着又慢悠悠地说道：“关于驱逐我出宫，还有一点，也需要提醒冯公公，你声声说要将我驱逐出宫，理由是什么？难道要告诉天下是因为我托给万岁爷偷偷买缅铃的缘故吗？冯公公敢不？即便冯公公敢，太后娘娘允许你这么做吗？好歹我在皇宫里也是有有脸的，总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驱逐出宫吧？难道要将万岁爷这事儿抖给天下知吗？”

“……”冯保无言以对。

“以冯公公的手段，或许能编出一堆理由，可驱逐我出宫也算一件大事，总有会扒的，纸包不住火，而一旦被扒出来，让天下如何看待万岁爷？冯公公到底想过没有？”

“……”冯保居然生平第一次感觉在张鲸面前没有了底气。他只想着要将张鲸驱逐出京，以为随便找个理由即可。然而，经过张鲸这一番言论，他忽然觉得还是小看了张鲸。

是啊，他当然知道张鲸被驱逐出宫的原因，可如何向天下代？终究会被扒出来的。

这让他又不由得想起隆庆皇帝当政时，就是那个号称能够炼制果脯（壮阳药）的道士被缉捕后，却不敢给三法司候审，最后只能秘密处决。倘若给三法司候审走正常司法程序，那必须得给出一个明确的理由，可这种事儿如何向天下代呢？

如今，万历皇帝这事儿与他老子隆庆皇帝可谓如出一辙，都见不得光，不能对天下言。

处决一名道士相对容易，不会掀起轩然大波；可张鲸大不一样，家可是司礼监号秉笔太监，论地位，仅次于冯保，论声望，仅次于冯保与张宏，是数得着的大物，将他驱逐出宫肯定要给出一个明确的理由。

可缅铃一事绝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见冯保哑无言，张鲸又平静地问道：“冯公公，我说得没错吧？你不妨自问，尽管李太后下了懿旨，可知道李太后与万岁爷为何迟迟没有行动吗？冯公公难道真的想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不成？而且，据我所知，当让万岁爷驱逐我，冯公公明显是借着李太后的威势在宫，若你一再相，就不怕万岁爷找你秋后算账吗？”

“……”冯保继续保持沉默，感觉张鲸忽然间变了一个似的，尽管看上去也并没有攻击，但他言行举止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那一份自信，着实能够给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除了万历皇帝、李太后和潞王朱翊镠，冯保这还是一次遇到让他感觉有压力的，之前张居正都没有。

张鲸继续道：“所以说，我劝冯公公还是将高二麻子给放了，这样对你、对我、对万岁爷都好。如果高二麻子真的死了，那他大哥高大麻子指定要到处瞎传；如果将高二麻子放了，我保证买缅铃一事不会传到坊间，也就那几个知道而已。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嘛，若非万岁爷，常买缅铃自己家里玩，谁能管得着啊？咱都是有缺陷的男，冯公公肯定也知道在咱们这些之间流行的夫妻宴吧？都不过是图个快乐嘛，道理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皇宫大内里的阉，叫外听了，还真不知道张鲸所说的“夫妻宴”是个啥子。

却说太监被阉后，虽然失去了事的能力，但男的心态并没有改变，七六欲还在，身份地位一高，一样会饱暖思**。虽然不能在床上颠鸾倒凤耕云播雨，但玩玩对食儿过过瘾也是好的。更有甚者，他们将牛驴马等牲畜下面那不可描述的玩意儿合起来制成菜肴待客，称之为夫妻宴。

冯保混迹大内几十年，当然知道夫妻宴。而且，在大内还有个讲究，若门下用此宴招待自己的主子，才称得上是大孝敬。

“冯公公，我知道你揪出高二麻子是为了打击我，不然以冯公公的身份地位都没必要看高二麻子一眼。依我看，就不要为难高二麻子吧，惩罚他一下以示警戒便放了他，这样对大家都好。至于我，如果太后娘娘和万岁爷最后真的要将我驱逐出宫，那我去南京皇陵种菜便是了；可如果太后娘娘与万岁爷不忍心要将我留下来，那咱俩以后就不要处处作对，试着做好朋友吧！”

这回冯保倒是没有回怼“做梦吧你”，先不说做好朋友的事，他感觉今的张鲸已经不是往在他面前处处小心翼翼的那个张鲸了。

事还是那件事，还是那个，忽然间大变样，那张鲸底气来自哪里？

这是冯保正考虑的问题——

“张鲸仗着万历皇帝吗？显然不是，之前万历皇帝一样为他撑腰。”

“他是忽然想明白了缅铃一事不能公开所以有恃无恐吗？好像也不对。”

“那最大的可能是，张鲸已经取得了潞王爷的支持，所以他才有底气。”

想到这儿，冯保抬问道：“你是料定潞王爷一定会帮你对吗？”

张鲸摇回道：“不确定，但我确定潞王爷暂时不希望我离开万岁爷。”

冯保一抬手道：“你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好！”张鲸起身，“但希望冯公公不要考虑太久，否则高大麻子等不及，有可能会坏事。”

说完，便转身而去。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张鲸张嘴大大舒了一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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