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上一搁，下了台阶。

车马和礼品已经备好，萧府离昭王府不远，相隔三条街。

马车出门去，前后都有护卫，兰仙儿陪她坐着，守着帘子不许她掀。

今街上却有些奇异，比往少，却有几家店门闹哄哄的。

马车忽然停住，过了会儿，护卫队长前来禀报：“世子妃，前田记忽然降价酬宾，来买的太多，堵住了路，咱们是否绕道而行？”

“田记？”萧问柳记得田记的牛非常好吃。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听铁慈提过田家的继承，在跃鲤书院和她是同舍的同学。

“夫和祖母都喜欢田记的牛，正好着去买些。”

车子就停了下来，反正时辰还早，兰仙儿下去买，队伍却长，因为挤得太厉害，好几拨在吵架。

萧问柳掀起帘子，看见很多大户家的小厮丫鬟被挤到旁边，一脸焦急。只有兰仙儿走过去，毫不犹豫挤群，萧问柳亲眼看见她带着跟的绣花鞋在前面一个大汉脚上碾下去，又将一个婆子撞开，有揪住她吵架，没几回合就讪讪退开。

萧问柳笑着放下帘子。

就知道兰仙儿平里的温良都是装的。

一个沦落风尘的时候都敢揍军爷的子，怎么可能到了她身边就良善了。

只是田家这忽然的酬宾有点奇怪，又不是开业，也没有竞争对手，好好的酬宾做什么？

田家继承是皇太同舍……和铁慈有关吗？

铁慈回来了吗？

萧问柳并不清楚这几朝廷发生了什么，这些事萧家和昭王府都不会和她说，但是很明显有大事，铁凛这几魂不守舍，焦灼和兴奋织的神她都看得出来。

帘子掀开，兰仙儿已经回来了，发都没，只脸有点发红。吵架吵兴奋的。

她凑到萧问柳身边，轻声道：“我问了一个店伙计，他说他家少东家回盛都了，刚回来就下令降价，不是这一家，是整个盛都七十二家店铺一起降，消息传开都抢疯了，田家这回得亏多少，伙计都快哭了。”

“为什么忽然要降价？”

“夫，婢还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皇太快回京了，礼部天天带在城外等着，礼部等着就等着，偏还调动了三大营在城外层层布防，还召集了很多百姓天天在城门守候。不过今田家忽然降价酬宾，城门的百姓都跑回来了。”

萧问柳愕然道：“皇太不是听说受伤了，一边养伤一边回，还有最起码半个月吗？这么早守候做什么？”

两对视一眼，眼底同时流过两个字，“堵。”

再联想到平时不上朝的铁凛今也上了朝，昭王府和萧家的异常，萧问柳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

她坐直了身体，眼神里流过犹豫之色。

兰仙儿坐在马车前，手指绕着缰绳，状似无意地道：“这下可糟了，这大军重重的，皇太看样子回不来了。他们不让皇太回来做什么？世子妃，您知道吗？”

能做什么？萧问柳想起昭王父子这些子的神秘，回门都不参加的紧迫。

但是他们真的能赢吗？

兰仙儿还在絮絮叨叨地道：“世子妃，听说皇太是带大军回来的呢，这要引发冲突，不会打仗吧？”

她往话不会这么多，但是她得对得住当初那位给她的银票。

她能跟着萧小姐，过上如今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多亏了那位的点拨和帮助。当初海上分别时，他给了她一笔钱，要她以后但凡遇上叶辞和萧家对上，能帮就帮一把。

后来她在小姐身边，知道了叶辞就是皇太。

她本也不是信守承诺的，但是她有点怵那个假水手“三海”。害怕自己没有尽力的话，将来会被算账。

萧问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她掀开车帘，道：“绕道。从安宁大街走。”

护卫队长愕然，“世子妃，那就绕远了，得快到内城城门了，咱们不是已经买到了牛了吗？”

“今天是我的回门子，没有夫君陪着也就罢了，就这么悄没声地走三条街回门，没面儿。”萧问柳道，“我要绕一圈，叫看看我昭王府世子妃的排场。”

护卫队长犹豫着，以他的地位，隐约也知道萧家这位小姐的婚姻，相对于两家的地位，是率了的，其间存在着急于结盟的利益考量，但是多少委屈了萧小姐，因此昭王夫对这位世子妃都很不错，嘱咐全府上下必须尊敬，因此也只犹豫一瞬，便应了是，下令改道。

马车辘辘向城门行去。

……

天色大亮的时候，承乾殿前广场上集合的百官，随着一声甩鞭脆响，浩浩列队于殿前。

宫门开启，事先筛选过的盛都百姓，开始经过皇宫白泽卫的重重搜查场。

说是百姓，其实也得是脸物，在京四品以上文武官员亲属、京述职尚无实职的各地五品以上官员及亲属、各行各业领行老、民间富绅、部分亲萧派的文占据了绝大多数名额，还有少部分国子监学生，各地有文名和功名的举，这是太傅等争取来的名额，但数量有限。往年也有宫廷大宴，历来这种大朝礼的名单核定都掌握在司礼监手里，最后由内阁审核，其间还是主要为萧家把持。

本来太后还要将这场仪礼安排得再早几，但户部一直喊没钱，说太寿辰快要到了，大军班师还要劳军，之后还有太后圣寿，南地有水灾，北地有旱灾，各地大将都在要钱，还拨了好大一笔钱给萧雪崖造船扩充水军，户部捉襟见肘，此时不适宜举办任何大型活动，生生拖了好几，拖得太后甚为恼火，和萧次辅商量了好几次要将顾尚书给捋了，奈何顾尚书也是三朝老臣，从户部主事一步步做起，理财弄钱的一把好手，大乾少了他还真不行，所以太后也只得忍着火，一再削减开支，甚至承诺自己圣寿控制支出，取消百姓献礼环节，才换了顾尚书一个点。

今太后起得很早，陛下却迟迟不起，重明宫叫早的太监喊了三次，陛下却说痛，今罢朝，叫去传太医。

太医来了，太后也跟着来了，皇太后跨进寝宫，声调满是关切，“皇帝怎么样了？”

明黄幔帐里铁俨有气无力地道：“也不知道怎的，今儿就痛身热，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症候，歇一歇就好，让母后心了，母后还是请留步吧，免得过了病气。”

太后笑一声，道：“这病得倒巧。既然皇帝病了，身边也不能没个知冷知热的伺候，静妃。”

她身后怯生生转出一个，关切地踮脚透过幔帐往里望。

里铁俨猛地要坐起身来，却又立即躺下去。

“你来伺候陛下吧。”

“是。”

铁俨道：“母后，朕身边哪里就缺了伺候的……”

“这些粗手粗脚的太监，哪有静妃心细呢？”太后截断他的话，正好此时重明宫管事太监亲自捧着药进来，太后眼风飘过去，一个侍卫伸脚，那太监猝不及防，绊倒在地，清脆的碎瓷声激得满地的都颤了颤。

“果然够蠢笨！拖出去打死！”

“太后饶命！陛下救我！”

“母后！”铁俨猛地坐起，“他是无心……”

“拖下去！”

一沉重的压力猛地迫来，彷如一座无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