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士兵阵后，狄一苇拉开面罩，浅色的眼眸毫无感，“长枪队，准备！”

最前的大乾士兵冲上，蹲成三排，长枪斜斜向前，对准了冲下来的辽东士兵。密密麻麻像长了一地青黑色的芦苇。

辽东士兵虽然失了先机，但天凶悍，对着长枪之林，没停下，箭一般地下来。

一手执盾，一手长刀齐齐扬起如雪杨林。

此刻就看辽东的刀快，还是大乾的枪硬。

大乾士兵有些紧张。

顶冲下携风带雪的辽东士兵给很大的压迫感，而他们的枪是新换的，数也不多，区区三层枪阵防御，完全没有信心能够挡住如洪流一般倾泻而下的辽东兵。

但是他们不能退，这次是诱敌之计，这支看起来数并不多的军队里，有他们的指挥使，还有皇太。

辽东士兵的脸越来越近，他们的盾牌看起来十分坚固，而他们的扁扁长刀也分外闪亮，比自己的青蓝色枪尖看起来锋利很多，风将那些的脸扯得扁平凶恶，充满杀机。

没发声，也没退后，只不过握紧了手中枪。

不过一霎之间。

轰然相撞。

一切像是默片。

默片里发生了所有想不到的事。

盾牌触及枪尖的那一瞬间，就像刀遇上了纸糊的盾，盾牌瞬间被撕碎，那些青蓝色的枪尖像被下了魔咒，轻松地穿透两寸厚的盾牌，再穿透盾牌后的士兵颅，穿过坚硬的骨，刺第二个的眉心，从他的后脑穿出，第三个的咽喉。

一枪。

红红白白炸开如霓虹，在青蓝色的枪尖上方层层铺开。

借着无与伦比的锋利和巨大的冲力，一枪便穿透了滑橇上的三建制。

瞬间冰沟上方穿透了无数巨大的体糖葫芦。

冰沟裂缝被鲜血渗透，成了一片红琉璃。

冰瀑上下，都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辽东士兵震骇，大乾士兵也没好多少。

很多甚至茫然地去摸那枪尖，想看看那枪尖是不是被下了巫术。

辽东士兵则在揉眼睛，不敢相信战场上怎么忽然出现这种杀器。

只有狄一苇的声音，依旧沉稳平静，“杀！”

士气大振的大乾士兵冲进了瞬间散的辽东士兵中，踩着一地的尸首往冰瀑上方冲，其中尖刀阵型的蝎子营当真如尖刀一般，所经之处如尖刀剖开阵型，这些士兵擅长近战，手段凶狠毒辣，他们不畏刀枪，迎着锋锐而上，一个士兵拼着挨了敌一刀，跳上对方脖子，双腿一用力，就折了对方脖颈，顺手手中刀一个反，死了身后的敌，另一只手还抠掉了一个冲过去的士兵的眼睛，然后反手将手中的尸首砸倒了迎面的，趁对方视线被遮挡，腰间险地出小箭，没对方的腹部，收回来的刀贴地一旋，割断了两的脚筋。

转眼杀六。

这是蝎子营的常态，常他们不是比拼谁杀的敌多，而是比谁在短时间内杀最多。早年和达延战，达延最后看见蝎子营和血骑就望风而遁，并不是他们是懦夫，而是哪怕长年沙场鏖战的，直面蝎子营那种杀手法都会浑身起栗心底发寒，令恐惧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他们那种漠视生命杀如麻的凶残，缺少，不似间。

蝎子营的兵王，一场战役下来，身上挂满的耳朵能够拖出一丈。

无尽的杀戮，才成就了今的赫赫威名。

狄一苇打仗，也谈不上诡计多端，她就是把手下的兵练到极致，练到所不能，练到无所畏惧，天下战阵，千变万化，铁拳皆可。

辽东士兵也没想到，这些看起来是普通士兵的战士，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蝎子营。

他们那种杀的劲，勇士也要畏惧。

之前居高临下冲锋而生的豪气，竟然被这一波枪尖串和杀展示，硬生生压下去了。

黑色的衣甲如翻卷的泥流，渐渐淹没了辽东士兵的白甲阵型。

远远的，有惊骇地放下了千里眼，回看向身后，“大王！那是……”

大旗下的老者神意外又不意外，“渊铁和蝎子营。皇太手中果然有渊铁武器，她竟如此大方，直接拿出来给了狄一苇。”

“那咱们……”

“本王刚收到消息，裘无咎被她重伤，失踪于军之中。”定安王缓缓道，“大乾有此继承，周边诸藩诸国必无宁。如今便是拼着和大乾正式开战，也一定得早将此除了。”

“候大王示下。”

“按原计划。”

“是。”

……

群中，铁慈没有动。

她在等待。

等待渊铁武器带来的反应。

身边狄一苇也很安静，烟枪抵在腰侧，她用手指轻弹。

铁慈忽然侧对她道：“指挥使，一个优秀的将领，大局观最重要是不是？”

“当然。”

“所以就算是我要单独行动，大军也不该因为我改变作战计划，那是个的事，不应该有任何因为他的私事牺牲。狄指挥使，如果发生任何事，都请你不受影响，按你的节奏指挥作战。”

“行。”

天边忽然惊起一群野鸟，扑啦啦飞过山崖。

轰然两声炮响，响在身后两侧。

铁慈回，就看见身后山崖之后，转出两支军队来。

左侧旌旗飘扬，慕容两个大字鲜明，旗下众将簇拥，隐约中间黑甲红披风的男子，位于中军。

右侧则都是轻骑兵，执行冲刺撞阵任务的那种，这种骑兵队速度快伤亡大，队伍中间隐约有两辆大车，看上去像是拉着重型辎重的。

看上去，左侧像是定安王亲临，右侧则像是敢死队。

铁慈忽然拍马，向左侧军队迎去。

她身后浩浩，跟着一支军队。

军队都是骑兵，刀出鞘弓在弦，杀气凛凛。

两边都在倒抽气，都没想到皇太竟然像个敢死队一样抢先冲出去了。

她急什么？

不是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吗？她这样的身份，本该就做个吉祥物，居于后方指挥就已经足够振奋士气，令大家感激涕零。亲临战场，也该居于中军保护之中，就没见过这种身份恨不得单枪匹马一夫当关的。

虽然大家都承认她有一夫当关乃至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的能力，可战场凶危，瞬息万变，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皇朝可就没有继承了！

只有少部分才知道她急什么。

狄一苇的喝声难得这么响亮，“回来！”

知道你要跑，可你也不必跑这么快吧，这边布阵还没完毕呢。

“我是主将，我命令你回来！”

马背上黄金甲的子充耳不闻，只胡挥挥手。

那边包抄过来的军队也并不犹豫，直奔铁慈而来，嗡地一声箭雨如乌云，罩向铁慈。

马背上铁慈身子一矮，绕马一转，直接转到了马腹之下，轻轻松松两腿夹着马腹，马跑得更快了。

她身边还有一骑红马，马上站着一个黑甲子，在纵跃的马背之上拉弓，很远的地方就开始三箭连珠，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箭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