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了软。

她想，又不是没亲过，男装装都尝过，但偏偏这黑暗马车厢里悄悄一触，也能这般令心生缱绻呢？

大抵都是喜欢偷的，偷亲也在其例。

她胡思想着，身子一动不动。

马车里，飞羽坐着，抱着膝上的，月光从掀开一线的马车车帘透，照亮他唇角一抹浅浅笑意。

……

饶是有飞羽的大腿做枕，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铁慈还是觉得浑身和散架似的。

她用内息调理了一阵，才好多了。

转眼看见飞羽偷偷地在转腰转脖子，他昨晚坐了一夜，现在想必更不好受。

铁慈伸手在他腰间捶了一拳，道：“还不起来。”

她那一拳看似粗鲁，飞羽却觉一热流贯通全身，顿时舒服许多。

他感受了一下，笑道：“如今你内力已经高出我一线，我可得努力了。”

铁慈看他唇角笑意坦，并无嫉妒不满之色，也一笑。

嗯，她看中的，虽然免不了有点师父说的那种直男病，但好像还不重，对自己很有自信，不会害怕伴侣比他强。

男儿该当如此。

车子停下，她下车找地方梳洗，才发现此处是个小小村庄。

狄一苇此来是夺取水师的权柄，带了不少士兵，回去的时候留了参将处理余下事务，又带回了一批士兵，她的士兵也建制森严，气势。

这样的军队出现在村庄附近，是很容易引起骚的。

尤其这边还是靠近辽东边境的小村，三十里外就有辽东军驻扎。铁慈有点担心，军队一停，小村怕是要飞狗跳，甚至有可能因为误会引起抵抗。

但她显然是多想了，村子一开始是有些紧张，但是随着狄一苇的蝎子营旗帜一展，紧张气氛便变成了欢快，无数孩童从屋子里冲出，大喊：“狄家军来啦。”

又有男老少围拢来，热地拉士兵去家里休息。

铁慈看着那热闹场面，想起了师父以前说过的，她来的那个国家，军民关系融洽，士兵保家卫国，百姓崇敬戴，有个词叫做军民鱼水。

她曾为此感叹，因为大乾的军队，尤其卫所巡检司，不鱼百姓就算好的了。硬要和鱼和水扯上关系，那叫小鱼遇见鲨鲸。

掌握枪杆的总是掌握话语权，她对后世的国家体制制度很有兴趣，师父和她细细描绘过，言语间颇多推许，铁慈听了，很向往，却觉得离现在的大乾还远。

百姓是间世最真实的镜子，从百姓的态度，可以看出为政者的能力，也可以看出从军者的素质。

铁慈对狄一苇军队的表现很满意。

她之前看过萧雪崖的军队，虽然也是军纪严明，但是过于紧绷，百姓看见都远远避开。

狄一苇的军队风格，可盐可甜。行军时整肃不下萧雪崖部下，但此刻狄一苇一声令下，便立刻有娃娃脸的年轻士兵背着村子里的孩子一阵疯跑，半个村子的孩子跟着跑，洒下一地欢快的笑声。

狄一苇下了车，到了群中和拉呱，她还是拿着那个大烟枪，穿一身皱的宝蓝色暗纹袍子，蹲在群中，一边抽烟一边听乡老们说话，那姿势，和旁边的老农一模一样。

铁慈很好奇，这位明明急着赶路，为什么忽然在这小村停留，便也蹲了过去。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狄一苇上胡挽了个髻，几根睡翘起来的呆毛疏影横斜。

她在群外围蹲下，过了一会，飞羽也过来蹲下。

铁慈在那听狄一苇和百姓拉呱，有道：“多谢指挥使前些天送来的粮食，旱了一阵，又被抢了一阵，那阵子险些被饿死……最近好啦，来抢的小队少了。”

有道：“不过来卖皮子的猎户也少了，搞得最近皮子价格大涨，本来我还想搞张好皮子过冬的……”

有道：“集市上铁器价格也涨了……”

有道：“走街串巷的货郎倒是多了，现在买针线脑也方便……”

有道：“过来走亲戚的也少了，我好久没见我那远房表弟了。”

有道：“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个歌谣，什么圣立，瑞生王……”

铁慈一开始漫不经心地听着，渐渐神变了。

忽然膝盖被碰了一下，转却看见飞羽用树枝在地上画画。

第一幅画是两个小隔墙亲嘴。

第二幅画是两个小隔帘亲嘴。

第三幅画是两个小隔纱亲嘴。

……

特么的，现学现画，还画成了连环画。

要不要再配个框框做选择题。

铁慈又好气又好笑，肩膀一撞，想把这个满脑子废料的家伙撞地上去。

却不想飞羽早有准备，肩膀抵着，又撞了回来。

铁慈撞过去。

飞羽撞回来。

两蹲在地上晃来晃去，像一对皮皮的不倒翁。

群中央的狄一苇忽然回，看了两一眼。

隔着，铁慈看见半张苍白的脸，和苍白脸上淡茶色的眼眸。

那眸色淡，目光也淡，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回去了。

田间地茶话会话题忽然一转，狄一苇用烟杆指指一个汉子，道：“老申，你那子呢？”

那叫老申的汉子神色有点不自然，道：“懒婆娘还在床上挺尸呢，说是身子不大爽利。又没生病，哪来的不爽利，我这就叫她去。”说着便走。

狄一苇懒懒起身，磕磕烟灰，道：“你媳不是挺勤快的么？有了粮就懒起来了？这不成，我瞧瞧去。”

老申讪笑着想拦，狄一苇烟枪拨开他，踢踢踏踏拖着步子就熟门熟路地往一间屋子去了，那汉子只好跟着。

铁慈也跟了过去，那汉子屋里很，倒还净，也没什么腌臜气味，那就在迎门的木板上睡着，瘦得骷髅也似，盖一层烂出棉絮的被子，看见老申进门，有气无力地道：“……他爹，你把那米汤给我喝一……”

屋子低矮，光线很差，她视力也不好，没看清进来的都有谁，吃力地伸手去够一碗稀薄得能照见影的冷米汤。

狄一苇看了看那米汤，问老申：“我不是命给你们一家一袋粮食了吗？搭着地里的那些瓜菜，也能混个温饱，如何她就饿成这样？”

老申摸了摸，避开她的目光，道：“她……她得了消渴症，吃什么都不胖的……”

忽然一个童大声道：“爹爹撒谎，是爹爹让娘和我少吃些，让给弟弟和他吃。我饿，娘又把她的让给我，她就……她就……”

说着哭了起来。

老申老羞成怒，伸掌就打：“浑说什么！找打！”

掌还没落下，金光一闪，烟枪狠狠地拍在他嘴上，老申惨呼一声，嘴里溅出几颗大牙。

狄一苇的烟枪依旧抵着他迅速肿起来的嘴，把他抵在墙上，道：“我当初分粮食的时候怎么说的？嗯？你一个男，养不活妻儿，还要克扣她们的粮？”

她说话很慢，有气无力，显得非常没气势，但她有烟枪就足够了。

老申呜呜地要说话，狄一苇手稍微松开了一点，老申挣扎着道：“男……劳力……多……刺……四……规矩……”

“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