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皱，道：“要生了！”

他加快了摇船速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母猫一只接一只开始生小猫，一堆红色柔软的小东西滚落在她的外衫上。

附近也没看见家，她只得把船停下，照顾那母猫生小猫。

那猫似乎挣扎太久，也饿了太久，很快就没力气了，最后一只，还是铁慈帮助生下来的。

小猫生下来就在母猫身上拱，母猫喵喵地叫着，想要去舔那几只小猫，却没有力气。

铁慈抚摸着柔软的猫毛，忽然想起静妃。

她当年能够生下自己，也很不容易吧。

后来为了保护她，为了让太后放心，自己和父皇都对她不闻不问，久而久之，因为忙碌，渐渐真的忘记了她，让她在那群居心叵测的宫们的夜唆使下，渐渐成了一个懦弱又愚蠢的。

她也曾是个刚强的母亲，落到如今地步，自己何尝没有责任呢。

一直以为自己活下来，活好了，坐稳了，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但静妃是一个母亲，她不懂朝堂政局，她想要的只是夫君呵护，儿贴心。

皇家剥夺了她身为妻和母存在的意义。

她又不是那种能够自己立起来，活出自己价值的。

是这世事太难为了她。

铁慈闭了闭眼。

轻声道：“都说为母则刚，其实为母则柔。我忽然明白我娘了。”

正在桨的容蔚忽然嗤笑一声，道：“我忽然也想起我娘了。”

“也明白了她吗？”

“不明白。”容蔚道，“如果你娘把你迷昏了打包扔到一个陌生床上，你能明白？”

铁慈：“……”

一瞬间心间居然涌起怒气。

什么？！

哪个！

片刻后这怒气便哗地退。

想打自己一掌。

这生的是哪门子火？

铁慈再一想，笑了。

“想不到容先生这样的，也会有这么悲惨的时候。敢问那位幸运姑娘是谁啊？”

“你说，幸运，”容蔚立即转，目光灼灼看她，“你也认为这是幸运是吧？那你想不想要这样的……”

铁慈立刻使出截招大法，截断这个骚话连篇还反应贼快的家伙，“看样子容先生竟然是逃婚了？想不到先生还是个坐怀不的君子。”

“谬赞。”容蔚道，“不过话要说清楚，我可不想做君子，如果我娘迷昏我打包我到……”

铁慈：“哎，猫妈！猫妈！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容蔚：“……”

这万恶的十八小崽子。

一看那猫，还真是不行了，喵喵叫声已经低了下来。

容蔚手腕一转，哗啦一声，桨上已经扎了一条鱼。

他将鱼湿淋淋地甩过来，砸落那猫身边。

那猫却闻也不闻，声息渐渐低了，铁慈将三只小猫拿起来，轻轻放在它嘴边。

那母猫就一一慢慢舔了舔那三只小猫的脑袋。

三只小猫懵懵然地在母亲的脑袋上爬抓。一次次掉下来。

半晌，铁慈将它们拿下来，撕下一半净衣襟，将它们裹住。

另半边，裹住了死去的母猫。

船靠了岸，四面却没有家。

铁慈将母猫埋了，小猫在她怀里发出细微的叽叽声。

容蔚笑道：“若你是个，八成家以为你抱的是自己孩儿。”

铁慈嘿嘿一笑，“下辈子吧。”

她的外衫给母猫拿去生产了，里面一层薄袍，午夜风凉，看起来就有点单薄。

容蔚看她一眼，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又道：“张开膀子行不行？”

铁慈张开双臂，容蔚帮她穿好，系好扣子，他比铁慈高，系扣子的时候微微低，高挺的鼻尖似乎要戳到她发，线条分明的唇游移在她额，她不用抬眼，就能感受到眼前极致男色，是凌霄高树上花一朵，天风淘洗，不尽风流。

木叶淡香此刻也如此。

得她仿佛无路可走。

铁慈面无表地想，师傅说了，都是套路。

骗上床就不值钱了。

到时候是自己对他负责还是他对自己负责？

听他气，家里对他婚事另有安排。

她自己呢？婚约在身。辽东王的面子，岂是轻易可下的？

他对断袖接受良好，她却宁可自己是个蕾丝边。

本就世间无缘，何必牵扯动凡尘。

容蔚一直瞄着她表。

看她那眼神流转最后转为无，他手下微重，嗤地一声，扣子扯掉了。

他手指一紧，几乎想在那一刻勒住叶十八咽喉晃几晃，问问这小兔崽子心里到底怎么想。

以为他说服自己是个断袖真的很容易吗？

以为他想要和皇太解除婚约很容易吗？

以为他抛开种种顾虑，不去思考这选择对自己所谋的一切的影响，要和一个男奔赴未来很容易吗？！

胸臆之间郁气一涨，眼前红影一晃，杀戮之意油然生。他赶紧晃了晃，呼吸。

片刻之后他平静下来，松开手指，还顺手掸平皱褶，道：“走吧。”

铁慈默默跟在他身后。

两都不说话，辨了一下方向，便往山上走。

一个心绪不佳，一个心如麻，竟然都忘记了还被抛在镇上的同窗们。

这边靠水也有一片林子，想要走上回去的山路就要穿林而过。

夜半林中怪鸟聒声，林木萧萧，四面幢幢，仿佛都是影。

铁慈抱着小猫，心不在焉地走着，忽然脚下一滞，隐约有异感。

与此同时容蔚喝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