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姓队正和其他驻河士卒站在一起时还不觉什么，然而当他离开群走向裴文德时，就如剑出鞘，锋芒毕露，再也压制不住一身气焰。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单单站在那里，与他对视者，就觉有一说不出的莫大威严。

如裴文德这般五感敏锐之，更是能够从其身上感知到一隐隐约约的血腥气息。

驻河府军不沙场，即使偶尔遇上些许盗贼匪寇，可也绝对养不出这气焰来。

此四肢健全，体魄气血又正值当年，不见衰败之相。

故而裴文德只是一想，就知道这王姓队长只怕是出身成长于哪处边军，不过不知犯了什么禁令或者得罪了，所以才会发配到蒲津渡这样一个所在守着黄河混吃等死。

“距离明年常科时尚远，蒲州城内外名胜甚多，裴家小郎怎得不在这里多停留些子？”

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行的裴文德，虽然一身尘土，但仍然难以掩饰一身气度，唤作王武川的队正忍不住啧啧称奇，好奇问道。

蒲津渡虽然紧要，但是夹在京兆府同蒲州城间，并无兵戈之，驻扎在此的尚不足一营之数，不过区区一队而已。

每队下领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各领十丁。

一百五十名训练松弛的士卒，对于曾经见识过尸山血海的王武川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虽说大唐衰相早生，但还算得平稳，也影响不到小小蒲津渡来，故而他也没什么心气去重新整顿军备，只是心想着捱过几年时间便是，只是自身武艺却是从不放下，夜苦练不辍。

方才他便是遥感到裴文德打拳时的气象，所以才专门出来查看一番。

蒲津渡勾连秦晋豫三地，他在此地这两年不知见识过多少物，他是行伍中，对于什么诗赋全然不通，自然更加关注江湖武夫。

其中不乏灰衣老者这样的绝顶高手，但是却没有几个在裴文德这般年纪就能身怀这等武功。

更令王武川好奇之处在于，他在面对裴文德之时，故意观想回忆沙场厮杀时的景，放出一丝煞气试探对方，然而裴文德却是轻易接受下来，丝毫不见神色变化。

这意味着什么，王武川再清楚不过，分明标识着裴文德这个赶考士子手下有着命，所以才能够如此坦然，若无其事。

伤过一两条命，从沙场下来的王武川自然不会在意。

只是虽然不知道裴文德为何有此经历，但却不能不让他高看一眼。

否则，以他的子，即使允了裴文德请求，也决计懒得现身。

“裴某本来也是这般打算。”

在黄泥砖垒就的军舍前停下脚步，裴文德摇摇，一脸唏嘘道：“不过我前打经蒲州城中路过时，却见三班衙役全被县尉动员起来，彻查城中内外，城外还好一些，如今城中可是戒备森严。听坊市中传言，说是城中一个郑姓大户不知怎么居然招惹了幻化成子的狐妖进门，令得家宅不宁，虽说那潜藏了十年的紫皮狐妖已经被过路的高诛杀，但主家却已经亡故，失窃甚多，也不知那狐妖还有没有同党之类在外接应。”

声音一顿，裴文德不由皱起眉道：“如果单是凶贼盗，裴某倒是不惧，不过像这等怪异鬼魅，就实在一无所知，昨鹳雀楼中诗会盛大，然而我看有些士子却是面色不宁，只怕也是听闻了这些。”

“妖怪，原来是妖怪。”

稍加错愕后，王武川抚掌大笑，“我说这两那些做事怎么那般古怪？”

这些驻河士卒虽然不堪，但毕竟大半也是青壮，兼具刀甲，气血旺盛阳刚，天然压胜妖鬼之流，令其实力难以发挥十之六七，故而王武川根本不担心还有妖怪作，反而格外期盼，希望能够给枯燥生活多加些调剂。

“那狐妖既然在蒲州城这样的烟稠密之地藏了这么多年，只怕所图不小，说不定郑家就有什么宝贝。”

王武川轻啧一声，道：“不过既然狐妖已经伏诛，她谋划些什么咱们也就全不知晓了。”

说到这里，王武川突然笑道：“蒲州城临近黄河，杰地灵，不知有多少奇异士，不过我们眼凡胎，哪怕就在身边也看不出来罢了。”

“怎么，莫非这附近还有其他高不成？”

听出这位王姓队正话中意思，裴文德不由面带好奇，开问道。

“高不高不知道，但是怪却是一定怪得。”

爽朗一笑，王武川把手朝河对岸一指道：“年前黄河冰封之时来了一名老道，靠西岸搭了个茅棚，在冰棱上凿了个眼，竟无事，只是拿了幅钓竿在那里垂钓，一钓就是大半天。从年末钓到年中，从结冰钓到化冻，从树叶枯黄钓到返绿，居然还没有停下来。虽说他有时候会拿些鱼获来和我们这里换些米盐之类。但去年年关可不好过，难为他居然没有冻死。”

“高行事，自然非同凡俗。”

裴文德点点，表示赞同，“那位道长即使不是传说中寒暑不侵的仙道真，最不济也有一身不俗内力才是。”

八百里秦川，金城千里，天府之国。

自中古春秋战国起，便是王霸之基。

然而自那位则天大圣皇帝起却是不同，天气转寒，土地所产尚不足以供给关中。

在她之后的玄宗举国之力铸镇江铁牛重修这蒲津渡，固然是因为其年久失修，不堪重用，也与这条线络越发重要有关。

故而，当时朝野便有流传，这位则天大圣皇帝以子之身登临帝位，致使月颠倒，阳紊，天相感之下，才有这等大劫降世，非是天灾，更是祸。

只不过其在位之时威严极重，少有敢于当众提及。

只是待到拨反正，李氏重新登临帝位后，这般异象却仍是没有止息，反而越发冰寒，丝毫不见好转。

去年黄河更是冰封千里，有三尺之厚，为历年之最，若是那老道真如王武川所言，仅靠着在河岸上搭起的一座茅棚就轻易度过了这等凛冽寒冬，而且元气神不见损耗，内力之强怕是还在裴文德之上，说不定就能够抗衡那名灰衣老者。

裴文德摇摇，越发感觉天地之大。

“若是顺路，过河之后倒是不妨亲自去看看这等高逸士。”

定定心神，裴文德不再去想那位垂钓老道，看向渐有车马汇聚成行的大道，若有所思，忽然放下手中茶饮，神色一正，直接开问道：“方才是裴某失礼了，王兄气魄胸襟非凡，根本不将那几分散碎银钱放在眼里，不过王兄军务在身，似乎不该为我这等闲费这么多功夫才是。”

“不错。”

好像一直等着裴文德问出这般话来，慨然答出两字之后，王武川将那个小小囊袋随手抛出丟还给裴文德，神色亦是一肃，双手抱拳，以江湖礼节向裴文德行了一礼，郑重道：“王某一介武夫，一生不好醇酒美色，唯有一身搏击技艺难以放下，在这桥边驻扎期间，若是看到了什么武道名师，总是要相互较量一番。我看十三郎方才拳法造诣十分高明，更难得不同于军中乃至江湖中的任一拳法流派，实在见猎心喜，还请十三郎与我切磋一番。”

似是担心裴文德不同意，王武川急忙开补充上一句道，“当然只是点到为止，决计不至于伤了体魄命。”

“只怕不然吧。”

裴文德心中暗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