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上课的铜钲声最后响起，虽然有课的学子已经散去，但围观的学子反而越来越多，原因就是郑玄在此的消息传了开来。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原本学子们因仰慕郑玄而来，但当他们听到有辩论‘重农抑商’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对着王平所在方向翘首企足，静候王平的发言。

学院里除了少部分鄙视王平不自量力的学子外，大部分都能做到通达识鉴。

随着东汉大一统王朝的分崩离析，统治思想界近四百年的儒家之学开始失去了它的魅力，各种新的学说萌生，标新立异风气在众学子中得以流传。

新学说中以玄学的气为最，这种浮虚、玄虚的思想逐渐成为主流，促成了最后所谓的‘魏晋风度’。

王平前世对古代思想史颇有研究，与其让这种玄学，或之后的佛学大行其道，不如将儒家的守旧古板革去，披着儒学的皮来输出后世众多哲学思想中的华。

正是王平的这种抱负，才促成了他此次欣然的接受乐城挑衅，他趁此机会要讲一些不同的东西。

王平种下了一颗种子，至于能不能生根发芽，他就不知道了...

对于乐城的追问，王平并不理会，何为‘围魏救赵’之计，就是王平接下来打算全程把乐城当成不存在，把这辩论会当成王平个的宣讲会。

“我在这里有个问题，竟然历代圣都主张‘重农抑商’，为何班固会在《汉书》中言：‘今法律贱商，商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

“如果‘重农抑商’真有成效，为何实际局势又反了过来？”

王平的声音流转自如，很快将众从看戏者的角度向参与者的角度转了过来。

众学子对这句话感同身受，大家对这个问题纷纷议论起来，

汉武帝不遗余力的打压豪商，那时商阶级的生存环境达到最低值，可是自从西汉中后期以后，商们的实际社会地位不减反升，直到东汉王朝末期，已经演变成豪商横行的况。

如仲长统所说。

在《理篇》中他描述了商的豪奢靡费：“豪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婢千群，徒附万计。船车贾贩，周于四方；废居积贮，满于都城。琦赂宝贷，巨室不能容；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妖童美妾，填乎绮室；倡讴伎乐，列乎堂。”

在《损益篇》中他叙述了商的横行无忌：“井田之变，豪货殖，馆舍布于州郡，田亩连于方国。身无半通青纶之命，而窍三辰龙章之肥；不为编户一伍之长，而有千室名邑之役。荣乐过于封君，势力侔于守令。财赂自营，犯法不坐。刺客死士，为之投命。”

如此景，谁还相信‘重农抑商’的成效，其中一个农户出身的学子猛的拍手，大声叱骂道：“对啊，为何那些地主老财都在我们上作威作福？抑他老母的商啊。”

虽然话很粗糙，但问题就是这么明摆着，众闻言都陷了沉思。

郑玄不知何时已将手套取下，他手轻撵着胡须，苍老面庞上忽的有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浮现出来，他缓缓开道：“这小子，鬼得很啊。”

郑玄身边几位老夫子也是纷纷点，这一套说辞他们可是太熟悉了，他们讲课开的第一句话就是抛出一个问题让学子们去思索，既可以调动学子们的积极，也可以肃立教师的高莫测。

先前那个叱骂王平的顽固老夫子忿忿的低估了一句：“不学无术，小聪明罢了。”

刘丰眉紧皱，他察觉到事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眼可见的是局势正向着他预料的方向上偏去。

乐城此时的心里感受就是：？？？

这不是在辩论吗？刀对刀、枪对枪的正面啊，这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乐城连忙出声纠正道：“我觉得...”

乐城话还没说完，王平就摆手打断道：“你觉得没用，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你别说话，我没讲完。”

听闻此话，乐城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但他也只能将满腹憋屈咽下肚子，他倒是要看看这王平能讲出什么花来。

似乎没有被乐城这个小曲影响，王平笑容和畅的指着那位满嘴骂声的学子道：“这位兄弟虽然话粗鲁了点，但理是这么个理啊。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如今的重农抑商不过是一块朝廷对商贾失去控制的遮羞布。”

王平说话的语气宛如邻里间的家常话，丝毫没有老夫子们的学究气，就连哪些趁着休息期间来看热闹的圬匠也都听得有滋有味。

有学子问道：“重商那不就让商变本加厉吗？”

王平答道：“不对，重商不是对商违法纪的纵容，反而还是限制。重商是站在治国的角度，将商业制度化、行政化，纳国家监管。对商贾的限制，反而比之前更重。”

回答完这个问题，王平继续提出自己的观点：“朝廷抑制商的措施是什么？无非就是限制商的衣食住行，不能穿好衣乘马车住大房子；不准商贾出仕为官；在舆上让世视商为洪水猛兽。”

“可是有效果吗？豪绅们还不是奢华无度、目无法纪，这苦的是为数众多的底层商啊。因此提升商贾的地位势在必行，地位上农商皆重也很有必要。”

又有学子问道：“要是提升商的地位，大家不都去经商了吗？”这个问题一出，众频频点，这也是无数圣先贤最为害怕的问题。

王平点道：“这个问题提得十分好啊，我想问问在场各位谁家里经商的，要为了填饱肚子而去经商的，可不要家里是像我一样的大土豪啊。”

此言一出，众轰然大笑起来，他们对王平这种互动极强的解疑方式十分的喜欢，再加上王平那言语的幽默，丝毫没有老夫子们的端正古板，让他们心理不由得感叹道：要是我们的夫子都这样该多好啊。

裴幼凝闻言也是扑哧一笑，心里暗嗔道：“王平这家伙，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正形。”

婉儿声气的说道：“外翁，婉儿决定了，以后就要王平给我上课。”

郑玄一脸黑线，他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受伤。

作为天下闻名的大儒，多少为了他门下高足弟子的名额挤脑袋，但郑玄却被自己的外孙嫌弃了，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放。

郑玄余光扫视了下四周，看到一旁的老夫子们作四十五度仰天状，似乎没有听到婉儿的童言无忌，这才让他的心好受一点。

身旁，裴昂一脸正色的对着小丫说道：“婉儿莫要胡闹，王平怎么能跟伯祖比呢？”

郑玄：...